“郝奶奶,我这个人脾气也不好,您要是不配合,那我只能硬上了!”钟蔓两手环胸,慢慢站了起来。
她从头到脚,湿了大半,头发上还滴着水,从侧脸滑下去,将她的妆都弄花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冷静自持,眼底的恼怒变为坚定。
“你这臭丫头,让她们放开我!”郝奶奶咬着牙,直勾勾瞪着她,像在看自己的敌人。
钟蔓捏了一把衣服上的水,淡淡道:“荷妈,暂且交给你们了,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便施施然出了房间。
没想到绍京宴已经回来。
他像刚到家,从楼下上来,手里提着公文包。
四目相对,男人眼底浮现一丝笑纹,“怎么,又在跟郝奶奶斗智斗勇啊?你回来都没办法再去公司了。”
钟蔓心情不好,懒得搭理他,居高临下地说:“好狗不挡道。”
绍京宴瞪了她一眼,“你这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等荷妈跟其他几个女佣合起伙来帮郝奶奶洗了澡,换了衣服,后者已经精疲力尽,躺在房睡着了。
钟蔓不放心,便在厅打了个地铺,并将门窗全部反锁,就连尖锐物也一一清理,防止出事。
她也累了,一沾枕头就开始做梦。
等她没有动静了,郝奶奶才慢慢起来,坐在床上,盯着她看。
这个身体衰微的老人,此时此刻,眼底的戾气却消散了不少,静静地看着睡在地毯上的女子,她竟然有些羡慕。
她这一生,一直都活在那个执念了,太累太累了。
可是别人呢?
她家庭美满,儿孙绕膝。
真是不公平啊!
好奶奶冷冷一笑,攥住拳头,心底里萌生出一个复仇的种子,刹那之间,这个念头已经生长成为参天大树。
你让我一辈子不好过,我也让你尝尝这种痛苦的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钟蔓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折磨。
郝奶奶真是个勇士,不仅吃饭睡觉闹腾,现在连药也不吃,见人就骂,谁凑近就打,完全一个神经病老太太。
荷妈跟别墅里几个女佣被打了个遍,荷妈的胳膊都被抓得一道一道的。
钟蔓又想办法高价请了几个护工,大家一开始都是奔着高工资来的,可过不了两天,就会被无限发疯的郝奶奶劝退。
钟蔓现在白天上班,尽可能就回来早一点去照顾她,偶尔抽空还得去看看绍老夫人,宽慰宽慰她,一天到晚都在忙。
连着一周,都没怎么见绍京宴。
这天晚上,她刚刚回到家,准备洗个澡继续跟郝奶奶斗,就接到齐宿打来的电话,说绍京宴喝高了,让她去接。
钟蔓心道哪有时间,正准备回话,齐宿赶紧压低声音说:“嫂子,京宴今天心情不好,正巧宋清今天也在,你就过来一下吧。”
声音里,还多了几分恳求。
此时此刻,郝奶奶正在厅角伺机而动,钟蔓一个不留神,忽然感觉肩膀一痛,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郝奶奶恶作剧似的鬼脸。
她吓得尖叫一声,推开对方。
郝奶奶趔趄了两下,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猛然扑过来,一手抓住钟蔓的胳膊,狠狠一拧。
钟蔓惨叫一声,声音引来了荷妈,荷妈叫来其他人,才把郝奶奶弄走。
“少夫人,您没事吧?”荷妈心疼得扶住钟蔓,瞪了郝奶奶一眼:
“你个不讲道理的老婆子,我们少夫人对你这么好,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看病,还亲自照顾你,你却狼心狗肺,这么伤害她,真是……”
“荷妈!”钟蔓厉声喝道:“我是不是说过,不能对她无礼?”
荷妈一愣,眼圈儿一下子红了,她照顾钟蔓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被她这样呵斥过。
“少夫人,我只是心疼你。”荷妈非常不解,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我用不着你们同情我,放开我,我要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这时,郝奶奶大声道:“如果你既然让我呆在这儿,我就一直闹!”
“阿香,拿镇定剂来。”钟蔓冷声开口:“给她打一针,在我回来之前,别让她发疯。”
阿香很快照办,郝奶奶拼命挣扎,但还是抵不过大家的齐心协力。
一阵镇定剂下去,她瞬间蔫吧了。
钟蔓也缓了口气,“大家这两天都辛苦了,每个人工资涨一千,麻烦大家了。”
她看了一眼众人,大家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
钟蔓又好生安抚了荷妈一番,才开着绍京宴那辆黑色越野车去了齐宿给她发的位置。
当时从连城回来的时候,她曾换过绍京宴开了一段路,觉得这辆车经过改装的越野开起来实在舒坦。
便提出想要,没想到绍京宴吝啬得很,一车库的豪车,偏偏一辆越野都舍不得。
钟蔓便偷偷的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开。
与此同时,“寻境”会所。
所有人都喝的有些上头,包括刚刚给钟蔓打电话的齐宿。
他竟然主动站起来,去找自己的死对头宋清喝酒。
两人自从那一次不打不相识,后来一见面就掐,惹得圈子里开始流传他俩要谈恋爱的那种绯闻。
齐宿为此相当苦恼,他爸想让他找一个性格温柔的贤内助,而不是一个不服就干生死看淡的猛女,因此还敲打过他。
齐宿多番解释,但家里还是对宋清进行了骚扰,他实在愧疚。
宋清一个人在角落闷头喝酒,旁边时不时有人敬酒,她概不拒绝,一连灌了三大杯,人都有些飘飘然。
“宋清,我敬你一杯吧,那天的事,是我对不起我,要是我提早给他们说清楚,他们也不会那样对待你了。”齐宿语言系统还算管用。
宋清挑眉,憨憨一笑。
“无妨,无妨,我不是也把他们赶走了么,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她笑起来,眼底亮晶晶的,跟往常那个强势的女汉子形象大相径庭。
齐宿眼前一花,蓦然心里震颤,像一支羽毛轻轻划过,擦出火花。
“你,你不怪我就好,我……”
“谁说我不怪你?”宋清忽然凑近,单手搂住齐宿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他们也太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