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庄园的灯仿佛是为了她一人点的,
庄园藏在树林深处,站在凉亭眺望远处,灯火星星点点,吹来的风似乎都带着青草和花香,让她忍不住闭眼深深吸进几口舒爽的空气,
沐浴完,整个人都通透了,
除了隐隐作痛的双腕,哪里都好…
让她不安的是手腕的酸胀越发明显,可是三更半夜的又在深山老林,哪里去找大夫,
只能明天劳烦林婆婆给她找一个来瞧瞧,希望别出什么大问题就好…
说到林婆婆,
这个笑起来一脸慈祥的老婆婆给她准备了清茶和瓜果,说明天带她好好看看庄园,还说这庄园就是为她而买,前后翻修了三次才满意,离开前更是笑着嘱咐,要她吃好睡好了,养出气色来,大喜之日穿婚服才漂亮。
哦,
大喜之日,她要嫁人了,而且根本不需要她操劳,秦意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包括婚服。
桃花山庄就是他们的新房,婚后他们会一起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桃源里,
容儿也会和她住一起,这样就热闹了,
也许还可以再热闹些…
比如,
比如生个孩子。
如果秦意想要,如果她还能生。
她怕吗,
自然是怕的,
自古生产就是鬼门关走一遭,
但如果有秦意陪着可能就不怕了,在一起才短短一天,他就能给她如此的安全感,
真到躺在床上生死由天的那一刻,也许咬咬牙,疼一疼也就闯过去了,
闯过去,生下孩子,血脉相融,他们之间就有了此生无法斩断的羁绊。
多好。
…
仔细想来,真是心惊动魄一整天,躺进帷幔大床才觉浑身脱力,
先是好不容易等到秦意回来,起初还抱以羞涩,不敢越界,她不越界,那人便越界侵略,半推半就地被带上床,成了有实无名的夫妻,还未来得及完成温存,就得到了容儿的消息,
再后来…
秦意刚离开,她就遇见了沈渊,一番追逐后终于逃脱,入夜才抵达安全之地…
好长好累的一天…
累到头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本以为能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在半夜就醒了,
总觉得床在摇…
晃晃悠悠的让她睡不安稳,
睡不安稳,但又醒不过来,知道醒了,可身体根本动不了分毫,连眼皮都睁不开,
只觉得有人在抚摸她脸颊,温热的大手可以覆盖住她一整张脸,气息如此熟悉,模糊的记忆在脑中浮现又消失,就像雾里看花,以为风吹过就能看清,没想到带来了更多的浓雾,
到底是谁…
是秦意回来了吗...
她轻轻呜咽,温顺地贴上那人手心,寻求更多安抚,
指腹粗粝带着薄茧,起先在她眉眼摩挲,顺着脸颊来到唇边,稍许的流连,
接着发丝被扯动,一下一下拽着,但依旧温柔,继而手指在她发间轻抚,很舒服,舒服到她嗓子里发出满足的哼哼,
像被揉翻了肚皮的猫,
她觉得一定是秦意,便呢喃他的名字,
那只手顿住,就连手的主人都绷紧了一瞬。
接着那只大手离开双唇继续向下,忽然咽喉被攥住,压着的虎口逐渐收紧,
缓缓的,一点点,一丝丝断绝她的呼吸,
她心口一炸,脑子嗡的一声响,血液直冲头顶!
不是秦意!
秦意不可能对她这样,
是谁…
到底是谁…
她呜咽着想要睁开眼,但全身力气好像被抽干,光是呼吸就用尽了所有力量,
没了空气的进入,双肺开始出现灼烧感,意识更是再次模糊起来,
痛苦和恐惧在蚕食身体,啃得她痛不欲生,眼泪从眼角滑落,拖出长长的,冰凉的两道线,
“唔…”
身体在自救,弱不可闻的发出哀鸣,
卡在喉咙的力道松了,空气重新涌进胸腔,呛的她猛咳起来。
灼热的气息压下,烫到几乎把她耳畔灼得通红,
下唇骤然吃痛!铁锈味顿时弥漫在口中,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头,而正是这味道也让钳住她的人越发失控,
似要把她拆解,咀嚼,吞之入腹。
唇间刺痛就像钢针在扎,痛,但能让身体恢复意识,指尖变得微麻,用力就可以抬起,酸麻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她正渐渐拿回对身体的掌控权,
突然脸被拍了一巴掌,
啪的声脆响,
“醒醒了。”低沉的声音响起,
酒酿猛地睁开眼,看见沈渊的脸悬在头顶,瞬间倒抽一口冷气,手脚并用地爬起,撒腿就往车厢大门跑!
刚清醒,身子还是软的,脚一沾地就摔在地上,求生使然,她挣扎爬起,拖着身子踉跄到门口,
散落的长发不知何时被人编起了两股小辫子,可怜兮兮地搭在肩头,随着摇晃车门的动作打在肩上,
门关着,出不去,
她大力摇晃车门,木门严丝合缝地嵌在原地,怎么推都推不开,
“手刚好,还想再裂一次?”
沈渊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山路蜿蜒,马车缓行,车轮碾压石子路面,耳边只有规律的咯吱声,
和心脏在胸膛撞击的咚响,
烛光昏暗,
她低头看着自己双手,转动一圈,
不疼了,活动自如。
那人在身后解释,“红花水可治骨裂,但会让人陷入短暂的麻痹。”
原来是被治骨裂的药水给麻翻了…
沈渊愿意给她治手,就说明还不屑于对她赶尽杀绝…
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大人…”她讪笑着转过身,行了个不情不愿的福身礼,
福身礼是丫鬟行的,她不是丫鬟了,意思下就行,
“您...您这是何意呢...”她讪讪道,
沈渊嗤笑,目光冰凉地笼住她,一半侧脸隐藏在烛光照不见的地方,半明半暗,看的她后背发寒,双腿发软,只能靠着车门防止自己突然摔倒,
昏暗中,她看见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上残留着一抹可疑的猩红,还有若隐若现的牙印...
瞬间头皮一炸...
是她早上逃跑的时候咬的...
狗急了还跳墙,谁让她急起来比狗还狗,天大的事情也不过个脑子,促成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没想到沈渊睚眦必报,因为这一口能追到城外来,
真就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心胸狭窄的器小易盈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