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好好的心情被一句话毁了,
这些时日他虽未明说,但对这丫鬟的宠爱已经超出了常理,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强扭的瓜注定不甜,强留的小白眼狼也注定养不熟,
就当心意都喂了狗吧。
他松开手,大步快走,把少女留在了身后。
树影重重的石子小路尽头便是温泉池,越靠近,水汽越发浓重,真到了池边,便是几步开外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他不想等那个腿短的,自行脱下浴衣,进了池子,
汤泉水从山间引至这座百年庄园,这是他的私产,可惜远离盛京,平日鲜少过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带两人来享受一番,没想到一个说太困不想泡,下了马车直奔卧房,床幔一放,睡觉去了,
另一个纯给他找气受,
宠成这样是他的责任,早知道就该留那丫鬟在车里守着,叫她认清自己身份。
也不知汤泉水是不是比先前热了许多,刚进去一会就蒸的他心烦意燥,只得把浴巾裹腰上,靠假山边散热,
可眼下是冬腊月,风裹着小雪呼呼刮,纵使他常年习武,也抵不过挂着水珠子被吹太久,只得又回水里,
如此反复,
酒酿还是没来,
“哪天魂丢了都不知道...”他暗骂一声,又哗啦站起,擦干了身子披上浴袍,找人去了。
...
一条路走到底都没见人影,
从主屋到汤泉只有一条路,根本没有走丢的可能,
他越发焦虑,无数种可能闪过脑海,甚至连被人掠去都想到了,顺着这个念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玄,
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若不是有个小厮偷溜回来报信,他真的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主屋大门近在眼前,他快步上前,冷声对着侍卫吩咐,“我丢了个丫鬟,让庄园外的守卫兵分两路,一路进来搜查,一路向东顺着找,再拿我令牌回京,调精兵二十人守在李玄的将军府门口,若有可疑人员,一律拦下。”
侍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回头看了眼房门,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料是傻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沈渊突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怒气瞬间炸了出来,一把推开大门!
轰的一声响,
吓了门后丫鬟一跳,
托盘一颠,酒壶跟着摇晃几下,倒在盘子上,清酒洒出,酒香瞬间飘了出来。
...
酒酿是想温酒赔罪去的,没想到看见个更加怒气冲冲的沈渊,
她本能后退两步,只说了句老爷恕罪,就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气氛仿佛凝固一样,
风从外面倒灌,细碎的雪花扑她一脸,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男人开口,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声音冰凉,带着疏离,沈渊许久没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了,
她跪下,说下次不敢了。
…
又是一阵沉默,
端着托盘的手悬在半空,逐渐支撑不住开始发抖,
主子就是主子,一句话便可让她胆战心惊。
突然手上的重量消失不见,她下意识抬头,对上沈渊的目光。
“罗福春味醇而厚重,只适合宴席招待,若要在汤泉池里饮上一杯,你该拿霜露白。”
沈渊叹口气,到底还是没忍心责备,径自去耳房的酒窖提了缸未开封的,
得了赦免,酒酿连忙提着裙摆跟上。
...
少女也早早换上了柔软厚实的浴袍,可惜长了点,不拎起来指定要绊着,可正是因为袍子太大,前面人又人高腿长,叫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等到了汤泉边,松松挽起的头发散了,琉璃簪子无助地挂在耳边,衣襟也不知何时松了开来,似有若无地露出沟壑,
狼狈不堪,
媚骨天成。
他无意瞥见,还未下池子就有种被燥热包裹的错觉,
她似是跑急了,微微开启双唇喘着气,白雾从口中吐出,胸口上下起伏着,
这阵子确实把她养得很好,褪去了青涩,身形越发妩媚,可神态依旧保持着稚嫩,一双杏眼看过来,无辜又勾人。
他把酒坛放池边,甩开浴袍走进泉水,
少女也识趣地脱去袍子,一阵风来冻的抱成一团,数不尽的床榻缠绵让她对衣不蔽体这件事早没了恐惧,她飞快解开里衣服,拽掉抱腹,里面赫然蹦了出来,
不等风再起,扑通跳下池子,
水花溅了沈渊一头一脸,
酒酿顿时手足无措,想给他擦干,手举在空中又突然不敢上前,
就看那人黑着张脸,抹掉脸上水珠,顺势将前额散落的碎发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顺着眼睫滴落,眉眼全然展露,居然透出几分少年气,
酒酿觉得回去得看大夫了,这几天心脏乱跳个不停。
“我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个丫鬟…”
男人话说得凶狠,眼神也凶狠,在放着水瓢的托盘飘来的时候还是拿了起来,一瓢瓢浇在她身上,把她浇暖呼了,不再发抖了才停下。
酒酿闭上眼,只觉得男人气息越来越近,越来越烫,心跟着慌起来,
她又想到昨晚的梦。
一瓢瓢清水浇下,泡沫被泉水带走,流向更低的池子,
睁开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还是那么平静,却透着丝失望。
他已经对她这么好了,一颗心早被捂热。
她觉得自己必须解释清楚,
“老爷…我,我说想到一个人…说的其实是…是…”
汤泉太热,脸颊变得好烫,声音越说越低,
沈渊心跳如鼓,冷声道,“是谁。”
“梦里的人…”酒酿喃喃,
“梦里?”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很多不好的东西…”
“比如?”
“比如…脱衣服…”酒酿诺诺道,飞快看了眼那人,
沈渊被逗笑了,“然后呢?”
“然后沐浴…”
“沐浴有何不好?”
“…不是正经沐浴…”
“…”
沈渊第一次接不住话,
酒酿目光落在男人脖颈间,梦里的她胆大包天,执拗地用唇齿在这片肌肤上留下印记,
她慌张低下头,却被攥住下巴抬起,男人逼迫她对视,眸色沉沉,声音却不再沉稳,
“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