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呢!人呢!怎么还不来!!”宋絮朝着侍卫大吼,
大夫已经去请了,只留一个侍卫看守着,
她咬紧牙,双手交叠用力按压少女的心口,回想着医书中所写的方法,一次次按压,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只有最后的办法了...
她抬起酒酿下巴,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将气息渡入她的口中。
一次、两次…空气挤压出浅浅的水声,酒酿胸口微微起伏,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醒来啊!醒来啊!”宋絮声嘶力竭,她再次按压,使出了全部的力气,
突然间,
少女的胸口猛地剧烈起伏,接着一口水猛然吐了出来!
…
酒酿的眼睛骤然睁开,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眼神茫然地环顾四周,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接着就落入到一个柔软的怀抱中,
“没事了没事了...”宋絮不停地摸着她的后脑,与其说是安慰酒酿,像是在安慰自己,
大夫匆忙赶到,一同前来的还有沈府的下人们,两个丫鬟搀扶酒酿站起,进到厨房换下湿透的衣裳,
酒酿一直在发抖,牙关打着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脱衣,擦干,穿衣,生火在几个丫鬟的帮助下一气呵成,另一边宋絮也好了,用厚厚的羊绒毯裹住自己,坐在小凳子上,只伸出双手在炭盆前烤火,
她看起来脸色差到不行,嘴唇乌青,像会随时晕倒,
拣回条命,
酒酿有许多话想和她说,酝酿许久,最终只轻轻说出,“谢谢...”
宋絮虚弱地笑了下,打开羊绒毯,示意酒酿一起进来,酒酿愣住,不敢这么逾矩,
“好冷的...这么开着...”宋絮委屈道,
少女连忙搬着小凳子凑近,让毛毯将两人一同裹了起来。她们靠在一起,肩碰着肩,膝靠着膝,如同姐妹一样。
取暖的工夫四个罪魁祸首都被抓到了,五花大绑地被带到两人面前,
“跪下!”侍卫一声呵斥,四人顿时膝盖撞地,像被捏住脖子的鸡,大气不敢出一个,
“谁指使你们做的。”宋絮淡淡开了口,
四人大力摇头,两个胆子小的哇哇大哭,但一个字都不肯说,
见问不出东西,宋絮叹口气,对着侍卫道,“别送去司证堂了,拿我的身份令牌,直接押去御查司,告诉沈渊他的好夫人都教出一帮什么样的人。”
御查司是什么地方,专门审查朝廷命官的,哪轮的到审几个丫鬟,
可宋夫人发话了,这比盖了公章的文书还好用,
丫鬟们一听要送官,顿时开始哭天喊地,一个劲地磕头求饶,但晚了,侍卫一人就能押两个,捉小鸡一样提着走了出去。
说话间丫鬟们就把姜汤就熬好了,用白瓷小碗盛着,冒着白气,味道清甜,
温度也正好,但宋絮喝得很勉强,每咽下一口都要皱一次眉,酒酿几口喝完,想着帮忙,但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由着宋絮靠在她肩头慢慢喝,
“回家吧...”宋絮喃喃,
她放下空碗,刚起身就又跌坐回去,酒酿赶紧扶助,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她小心扶着,生怕一不留神宋絮就会摔倒在地,
好在马车已经停在了院外,回紫竹苑不过半盏茶的工夫,
但就是这半盏茶的工夫,宋絮连下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双唇越来越苍白,眼睛半闭着,气息越发微弱,
等被人扶上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屋里早早地生好了火,暖如初夏,侍卫和丫鬟都屏息凝神地等在一边,床边大夫搭着脉,脸色越发难看,
“大夫...她,她还好吗...”酒酿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不觉间衣摆已被捏皱了一大片,
“寒气入体,和体内寒毒相冲,只得先下猛药救命,若熬这三日...则需用之前的方子继续调理便可...”
这话说得委婉,可酒酿听出来了,
熬不过三日便是个死。
她脑子嗡的一响,只觉得眼前发白,头脑空了一瞬,连侍卫离开都没注意到,
管家见侍卫去给老爷报信了,忙让大夫再看看一起的丫鬟,
老大夫飞快地打量了少女一样,是那日见的同一个没错,他此时讲究了些,用帕子托住少女的手,闭眼细听起来,
先是蹙眉,片刻后加重按下,许久后才抬眸道,
“恭喜姑娘,您这是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周遭响起窃窃私语,管家清了清嗓子,立马安静了下来,他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本想着试着救一下这丫鬟,没想到居然成了。
他屏退旁人,等门关上才开口,“今天这事你虽无辜,但宋夫人是因你而病的,老爷回来定会迁怒于你,到时候你把有孕一事告诉他,兴许能保你一命...”
少女没有反应,一直看着床上的人,好像魂魄都出了窍,
“酒酿?”管家加大了声量,
“什...什么?”酒酿终于回过神,发现管家在和她说话,
刚刚耳边乱糟糟的,知道有人在说话,但一点都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管家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酒酿张大了嘴,像是还不理解,脚步却踉跄地后退,直到撞上床柱,
“听明白了吗?”管家问,
少女木讷地点点头,
后面的时间她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就看有丫鬟来给宋絮喂药,喝三口吐两口,好不容易见底已然到了傍晚,
而她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没用地看着。
“姐姐...”她喃喃,手指骨节绞的发白,一开口眼泪就滑了出来,“姐姐...求你,求你醒来吧...我什么都答应你,求你了...”
...
...
沈渊从乾清殿出来时候夕阳已经几经落幕了,
大大小小几桩案子撞一起,再加之夜明珠案...让他给皇上的报告长了一倍不止,
夜明珠一事倒没影响到仕途,但到自己家拿人确实荒唐,让他被皇上好一通嘲笑,虽无伤大雅,但也不是滋味,
和李家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一纸婚书便是他呈给皇上的忠心,就算再不满这个大娘子,也得忍着。
天色转眼变暗,大风忽起,吹的衣袖猎猎作响,空气中也出现了水汽的味道,
眼看暴雨将至,他加快了脚步往外走,
宫门口马车等着,而车边,宋絮的侍卫正来回踱着步,见他出来,立马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