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让青翠将洗漱用品撤下去,又将房中所有人打发了后,才从袖带里掏出一封信封递过来。

    “大姑娘,这是奴婢的同乡辰时便送来的,当时大姑娘正要出门见景王爷,奴婢便没惊动您。”

    时晚宁接过信封,仔细看过一遍后,略略蹙眉,轻声喃喃。

    “怎会如此简单,不应该啊……”

    芳草没听清时晚宁的话,只是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哪里不太对,便轻唤一声。

    “大姑娘?”

    时晚宁猛地回神,又问。

    “除了信上这些,你那同乡可还提过这季家有什么别的不寻常之事?”

    芳草摇头,“奴婢并未听她说过,且奴婢那同乡为人老实细心,奴婢亦是按照大姑娘吩咐的,凡是与季家有关的一切事物巨细,应都是在这信中了。”

    时晚宁闻言,思虑沉默了一阵。

    芳草便又问,“奴婢斗胆,不知大姑娘究竟想知道什么?”

    时晚宁沉吟片刻,前世的时候,是在她与陆云铮大婚后约莫两三个月,明德帝便忽然宣布了晋王与季依然的婚事。

    那是她第一次听到季依然的名字,所有人亦都惊呆了,堂堂晋王之尊,竟要娶一个区区县令之女为妃?

    听闻,圣上原本并不同意这婚事,容贵妃自更不必提。

    可也不知为何,后来容贵妃竟先同意了,不但没有为难那季依然,还亲自去说服了明德帝。

    能让容贵妃主动去说服明德帝,想来,这季家隐藏的秘密定不简单!

    只是,算算时间的话,无论季家有什么秘密,此时都该初显端倪了才对。

    想到此处,时晚宁心头猛地一跳,看着信中几行字。

    “这季夫人的娘家周氏做的分明是绸缎生意,季县令就算是暗中相帮,又为何会派遣他的亲信屡屡陪同周家人前往通州?”

    芳草答,“大姑娘所言,奴婢也很好奇,通州地处偏僻,不产丝绸也便罢,那儿的人也根本买不起丝绸,奴婢也如此问奴婢同乡,据她说,好像是周家人想干点儿什么别的生意。”

    时晚宁闻言,思量着书中所言通州地貌,心中某种预感越发强烈。

    “周家人第一次前往通州是什么时候?”

    “约摸一个月之前。”芳草答,“这事儿也是最近才被人知道的,还听说,那季县令不止派了亲信,跟着周家同去的,还有好几名衙兵呢!”

    果然,和她猜想的越发接近了!

    时晚宁脸色凝重,“明日,你再去嘱咐你那同乡,叫她切勿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芳草虽然心中未明,但见时晚宁神色,还是认认真真的应声道,“大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了。”

    时晚宁点点头,又道。

    “看来,近些时日,我得赶紧去一趟通州了,只是,还有一件事,若再迟,我也怕来不及。”

    看着时晚宁忧虑神色,芳草终是忍不住开口。

    “不知大姑娘在担忧什么?”

    “我想进宫。”

    时晚宁言简意赅吐出四个字。

    芳草闻言便是一惊,“大姑娘……怎会突然想要进宫?”

    “的确是迟了些。”

    时晚宁有些懊恼神色,低声喃喃。

    前世,就在晋王与季依然大婚当日,沈皇后暴毙于长华宫。

    据太医给出的说法,是沈皇后得了急症,甚至连诊治都来不及,就已撒手人寰。

    自她嫁给怀王后,沈皇后是整个皇宫里唯一待她亲厚真心之人,她亦始终都将其当做自己的亲人来看。

    她得知沈皇后暴毙消息时已是第二日,待她入宫,沈皇后的尸身也早已被盛入棺柩之中。

    未能见到沈皇后最后一面,是她前世心中莫大的遗憾。

    到后来,她随白老头苦习医术,亦是多么希望想要能弥补这个遗憾。

    如今重生,她终于有了机会。

    只是前次入宫时,又亲眼所见沈皇后身康体健,眉眼之间毫无任何病态,心中便隐隐怀疑。

    分明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突然就暴毙?

    且不说,她当时连见到她的尸首都未曾!

    本想是日后再寻契机,借着陆修年带她面见沈皇后一番诊问,也未尝不可。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今日经凌波湖一事,时晚宁忽然就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晋王的心性之歹毒,手段之狠辣未必比陆云铮差!

    那他的母亲,容贵妃呢?

    目前来看,这对母子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若沈皇后之死果真是被奸人所害,那她定是要入宫查个清楚明白,护得沈皇后平安才行!

    这般一想,时晚宁反是心安。

    待她从通州回来,赶在前世晋王大婚的时日之前入宫,一切就还来得及。

    “大姑娘?”

    芳草见时晚宁陷入忧思,等了好一会儿,眉头眼见越皱越深,急忙出声打断道。

    “您没事吧?莫不是今日凌波湖一事吓着了?”

    时晚宁知小丫头是担心自己,笑着摇摇头答。

    “你家姑娘我像是那么容易就被吓着的模样?”

    芳草这才稍稍放心,又想起什么,道。

    “对了,大姑娘,过几日便是圣元节了,先帝诞辰,圣上大赦天下,奴婢听闻今岁的圣元节还会有花灯彩盏,极为热闹,大姑娘无论入宫也好,还是去通州,都等过了圣元节再走吧?”

    借着圣元节,也好让整日都忧心操劳的大姑娘好好放松放松,芳草心里想着,又生怕时晚宁不答应,紧接着就继续道。

    “大姑娘有所不知,将军和世子当真是疼爱大姑娘,府上人说,早先几日,他们便都为大姑娘准备好了礼物,只等着圣元节那日送给您呢!”

    时晚宁自知芳草良苦用心,又想到,前世的圣元节,她是在陆云铮的怀王府度过,连见都未曾见到父兄一面,当下眼眶便有些热。

    “也好,左右不过三五日,那便等过了圣元节,再去通州吧!”

    此时此刻,景王府,玉兰院。

    自回府始,陆修年便站在玉兰树下,盯着梢上一朵将绽未绽的玉兰,神魂游离开外。

    往日里,王爷每每看着玉兰发呆的时候,是万无人敢打扰的时候。

    可今日,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摇光终于是按捺不住,硬着头皮上前。

    “王爷,这朵玉兰花儿,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