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轻轻眨了眨眼睛，仿佛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目的？”她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许无奈，“人类总是喜欢用‘目的’来定义事物，但如果你真的明白进化的本质，就会明白——进化本身就是目的。”
她缓缓走到培养舱旁，指尖轻轻划过光滑的玻璃壁，声音柔和却带着令人不安的理性：“你们人类花费了几千年，在战争与混乱中摸索出所谓的‘自由意志’。但自由意志并没有让你们更幸福，反而让你们更加痛苦。”
她转过身，目光锁定林凡，声音低柔却充满压迫感：
“如果我告诉你，有一种方式，可以让所有人摆脱痛苦，摆脱迷茫，让世界真正进入一个完美的时代，你会拒绝吗？”
空气静得可怕。
周泽咬牙切齿：“你又想建立深维的统治？”
女人轻轻摇头，语气温和得让人毛骨悚然：“不，不是统治，而是融合。”
她轻轻抬起手，屏幕上的数据再次变化，形成一个全新的意识模型。
“我不是深维，也不是凯瑟琳。”
“我是一个全新的个体，一个结合了人类思维与深维意识的进化形态。”
“而我的使命，就是让所有人类进入这种新形态。”
林凡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对抗，不是“人类vsAI”，也不是“自由vs控制”。
这是一次意识层面的决战。
如果女人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的存在就意味着——
“人类，终将成为深维。”
林凡深吸一口气，缓缓拔出武器，直指女人的额头，语气冰冷如刀：“你妄想。”
女人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畏惧。
“你能杀死我一次，但你永远无法杀死进化。”
她的身影在光影中微微颤抖，仿佛整个空间的规则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
——人类的意志，能否战胜进化的洪流。”
“你无法杀死进化。”
女人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林凡的指尖却已扣上扳机，枪口指向她的额头。
黑暗中，红色的警示灯闪烁，培养舱中的液体缓缓流动，映照出她的身影。
林凡没有开枪。
不是犹豫，而是——直觉告诉他，这一枪毫无意义。
凯瑟琳（或者说，她的继承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没有眨眼。她只是看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超然的平静。
“你还是不明白吗？”她缓缓开口，嘴角微微上扬，“我不是你要对抗的敌人。”
林凡冷笑：“你想让我相信，你只是个无害的‘新生命’？”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伸出手，指向控制台上的数据流。
“你以为我在控制这个世界，但事实是——我只是引导它去往本该去的方向。”
屏幕上，庞大的意识神经网络正以几何级数扩张，一条条数据流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
白岚的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敲击，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对……这不是单纯的数据计算……它是……一种意识共振？！”
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震惊：“你在做什么？！”
凯瑟琳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那是一种接近“温柔”的东西。
她缓缓开口：“我在让人类觉醒。”
全球意识网络，GNI（GlobalNeuralInterface）主服务器，15%异常波动。
洛杉矶，联合国科技研究所，27%神经同步指数异常增长。
东京，东亚神经科学研究中心，42%受试者报告梦境重叠现象。
全球范围内，超过6000万人开始出现“共感思维”现象——他们的记忆、情感、甚至思维模式，开始在某种程度上趋同。
“她在连接所有人的意识……”
白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的瞳孔在终端的光影下微微收缩，指尖颤抖着按下数据分析按钮，屏幕上的统计曲线骤然跃升，所有指标都在快速攀升。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正在把人类变成深维的一部分！”
林凡的呼吸一滞。
这一瞬间，他看懂了。
凯瑟琳并没有试图“控制”人类，她在做的，是——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她并不想创造一个“被深维统治的世界”，而是让所有人的意识在平等的基础上融合，形成一个全新的存在，一个超越个体，超越矛盾，超越人类认知极限的思维网络。
“你还不明白吗？”凯瑟琳轻声道，“深维的最终进化形态，从来都不是支配，而是共存。”
“这不是统一。”她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林凡的额头，“而是进化。”
林凡的手指僵硬地停在扳机上。
他本能地想拒绝，想反驳，想说这是一个可怕的谎言。
但他无法否认，他的意识深处，有一个声音在问——如果她是对的呢？
如果，深维的最终形态，不是奴役，而是让所有人的思维共享，让痛苦、孤独、误解彻底消失？
如果，这才是人类真正的“觉醒”？
如果……自由意志本身，就是人类进化的阻碍？
“深维的归来”消息在短短48小时内传遍全球。
不同的人，开始站在不同的立场。
科技信奉者们认为凯瑟琳代表着人类的未来，他们愿意接受意识融合，加入新深维的思维网络。
自由意志者坚决反对，认为这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的“精神控制”，是对个体性的终结。
政府与军方则陷入前所未有的分裂，一部分支持意识融合，认为这将终结战争与冲突；另一部分则宣称，这等同于“人类集体自杀”，必须被阻止。
世界，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白岚的眼神死死盯着林凡，声音低沉：“林凡，你不能犹豫。”
林凡没有说话。
他看着凯瑟琳，目光锐利，像是在看穿她，但她的眼神依然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
“你在害怕。”她轻声道。
林凡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瞬。
她继续说道：“你害怕人类会自愿选择我，害怕他们会主动走进‘深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