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整装待发的蓝太平,接到圣旨后即刻赶往淮安府。
蓝缚虎带着三千铁骑护卫。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耿璇,也带着一队锦衣卫随行。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南京开往了淮安府。
而此时的淮安府上下,也乱成了一团。
本都临近春节,官府衙门做完年终总结都陆续放假了。
突然在属地出了这么个大案。
圣上还派了钦差来查案。
而且来的还是武威侯,这个敢把朱元璋两次拉下马的活阎王。
一众官员都无心年关将至,绞尽脑汁想把这个关过了再说。
淮安府知府范中,急的如同热锅上蚂蚁。
一边组织人手查案,一边安排迎接钦差事宜。
本来都放假采购年货的小吏们,则满肚子怨气的回来干活。
纷纷咒骂,哪来不长眼的盗匪竟会截杀流放人员。
这流放人员能有什么油水,还把押运的解差都杀了。
在古代,杀害官家的人那可是大罪。
而且这流放人员并不简单,是曾经的曹国公。直接把他家灭门,这可是赤裸裸的打皇家和淮西勋贵脸面啊。
这伙不长眼的土匪,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骂归骂,但是手上的活可不敢怠慢。
都听说了,来的武威侯虽然年纪轻轻。
却是手段狠辣,心机深沉的主。
谁也不想去触他的霉头。
两淮转运使方玉,也是在府中来回踱步。
他接到朝中密信,内容是这次流放人员被杀害一案很是蹊跷。而这钦差武威侯则是无利不起早之人,让他一定小心应对。
淮安府本就属于南直隶,与京师离得并不远。
蓝太平第二日便到了。
淮安府城外三十里,都是净水扫街,黄土铺路。
淮安知府范中和几位知县,以及一众属官等官员。
更是早早在城外三十里处候着。
当看到钦差的仪仗后,纷纷跪下迎接。
当蓝太平的车马来到近前时,范中忙磕头喊着“恭迎钦差驾临”。
身后的官员也都跟着喊,“恭迎钦差驾临。”
看着杀气腾腾的铁骑,以及大批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这群地方官员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音都颤抖了。
磕头时,身体伏的很低,屁股撅的很高。
但蓝太平的仪仗并未停止,直接略过众人继续前进。
这让淮安府的一众官员很是尴尬,跪在那里望着远去的车马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纵马过来,高声喝道,“钦差有令,尔等伴驾随行。”
“是,是…”
一众官员忙爬起身,跟着队伍进城去了。
蓝太平进城后,并没有进入知府衙门准备的钦差公馆。
而是命大军于城外一处空地建立行辕,直接住在中军大帐内。
并命随行甲士接管城防,并且实行了宵禁。
一时间,淮安府上下如坠冰窟。
淮安知府和一众知县等官员,皆跪在钦差行辕处请罪。
因为他们现在是待罪之身,需要等到钦差大人查明事情真相后,在禀报圣上定夺。
蓝太平现在不见他们,这令他们大部分人惧怕到了极点。
但是有一个人除外,这就是盐城知县蔡书宇。
天色已晚,这群人跪的腿都没了知觉。
一旁的盐城知县蔡书宇小声说道,“知府大人,这位钦差好大的官威啊!”
“咱们虽是待罪之身,但毕竟还没有定论,怎么就好让咱们一直在行辕外跪着呢?”
淮安府知府范中叹了口气,他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盐城县的知县朝中有人,平日里目中无人惯了。
这盐城县环城皆是盐场,是大明产盐的重要地区,所以这里的知县那都是肥缺。
一般人根本得不到这职位,只有朝中有靠山才行。
这也是为啥蔡书宇敢这样说,而作为知府的范中却闭口不言。
见知府不搭理自己,那盐城知县蔡书宇也不再说话。
这期间,行辕的大门锦衣卫进进出出。
一直忙忙碌碌,从未停歇过。
直到掌灯时分,一名锦衣卫出来对他们说道,“钦差大人要见淮安知府和盐城知县,其余人等回各自衙门等候召见。”
其余人见状也不敢多言,在家丁的搀扶下才起身上轿走了。
只有那盐城知县,嘴里嘟囔着往里走。
而那知府范中,却一言不发。
当他们来到帅帐前,看到身高九尺有余全套盔甲的蓝缚虎时。
盐城知县蔡书宇立刻闭上了嘴巴。
进入大帐内,这二人又扑通跪下行礼。
“罪臣淮安知府范中见过钦差大人。”
“罪臣盐城知县蔡书宇见过钦差大人。”
蓝太平坐在帅案后,旁边立着一个独眼的锦衣卫。
此人正是刚成立的北镇抚司镇抚使耿璇。
“起来吧。”
蓝太平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哼”,盐城知县蔡书宇站了起来。
一旁的知府范中,忙说,“谢钦差大人。”
蓝太平看向蔡书宇,而这小小的知县竟然梗着脖子跟他对视。
范中见状,忙偷偷拉他的衣袖提醒。
但是蔡书宇全完不理,仍是昂首挺胸的看着对方。
蓝太平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那东宫伴读黄子澄。这人还在刑部大牢关着,一直等着大理寺复核后行刑呢。
最近事情太多,竟然把他忘了。
看来文官这群家伙,偷偷的在那拖延复核程序。
然后想办法,如何把他营救出去。
还好眼前这讨厌的家伙,让自己想起这个人来。
否则,真有可能让这家伙逃了过去。
想到此处,蓝太平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这看的范中莫名其妙,而那盐城知县蔡书宇却悟了。
他以为这武威侯也不过如此,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啊!
我对他如此无礼,他还对我笑。
看来吏部尚书詹大人,已经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
既然这样,我还怕他干什么?
我要出出这口恶气。
毕竟自从拜吏部尚书詹微大人门下,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刁难。
“曹国公虽然被削了爵位,但他依然是岐阳王的后人,怎么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你们的地界了?”
蓝太平冷冷的问道。
“禀钦差大…”
“钦差大人,您好大的官威啊?”
“您这是在指责我们吗?”
范中的话被一旁的蔡书宇打断。
看着愣头青,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蔡书宇仗着朝中有詹大人撑腰,平时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就算了。
现在怎么连钦差,他都敢大放厥词。
看来今天,要被这傻子拖累了。
不管所有人的惊愕,愤怒的蔡书宇继续开炮,“这流放人员过境,走的是城外驿道,我等并没有责任护送出境。”
“所以出现这种事,责任怎么能完全在我等呢?”
“你身为钦差,却大发淫威让我等在外跪数个时辰。”那蔡书宇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你我皆是朝廷命官,本该平等相待,你却仗势凌人,羞辱我等。”
“就算你今天定我有罪,我带着枷锁也要进京面圣,重重的参你一本。”说到此处,蔡书宇慷慨激昂。
看的蓝太平一愣一愣的,这是谁?
这他妈不就是那群沽名钓誉“东林党”的祖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