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妖不胜收 > 第二十九章 岳英茹
    想来琼枝已经洞悉元无有想要不辞而别,这才在门口多加了守卫。

    不多时,便有一队丫鬟徐徐而来,手里端着些金玉摆件、果盘、大红绸。

    她们在元无有面前盈盈行礼,道:“洞长,吉时已到,苑主已等候您多时了。”说罢,便不由分说齐上阵来,帮着元无有更衣束发,穿上了新郎的衣裳。

    元无有被一路推搡着出门,刚从那画中出来,此刻他还惊魂未定,谁知道眼前的事更加离谱,他一时间甚至想钻回画里。

    面对这些花妖,元无有不好发作,只得跟着到了琼枝的住处,想着无非见了琼枝再行分说。

    到了琅风之苑,只见一个新娘子端坐在桌前,大红盖头遮住了面庞。身旁的丫鬟们都穿上了婚庆礼服,这屋里也布置的宛如人间的新房,四处张灯结彩,一丝不苟。

    本是大喜之日,元无有心中却乱做一团,他并不厌恶琼枝,可若说到要成婚,他却从未想过。

    “琼枝。”元无有上前道,“这些个花妖说你今日便要与我成亲,这也实在仓促了些,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正要分说,却被琼枝捉住双手,“相公,良辰吉时,切莫错过了。”元无有错愕立于当地,原来琼枝早就心意已决,并不打算听他的想法。

    “琼枝,你听我说,”元无有忽然提高了声调,“大家也都听着,我叫元无有,不是紫溪洞长刘秋涯,就算是他的转世也好,我终归在捉妖的本事上不及他万一,当不起这些虚名。至于苑主,我早该与你说明白,我知你对刘秋涯一往情深,情愿将我当做他的替身,可我终归不是他,如此自欺欺人的过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元无有解下腰间的红花,搁在桌上,“多日来,承蒙苑主和姐妹们诸多照顾,实在不便再做叨扰,在下就此别过了。”说罢就要跟吕并柏离开。

    那新娘子站起身,冷笑一声:“相公,你当真预备一走了之?”

    元无有立在原地,心中千丝万缕缠绕在一处,结成一个疙瘩,只不过,最难解的却不是琼枝的恩情,而是那幽冥幻境之中,刘秋涯杀死月破一事,此事才是他的心结。

    自那画中出来,他本想将当年之事一问究竟、弄个明白,不曾想琼枝竟如此着急与他完婚,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开口了。

    踌躇未决之时,只见一人飞身入内,来人穿一身红色衣服,是个俊朗不凡的俏皮少年。

    “元无有!”少年大声喊道,“元无有在哪里。”

    元无有看着这少年,衣服上的花纹精致繁琐,倒是好像在哪见过,他忽然想起,紫生说,凌素水是叫一个红衣少年救走的。

    “我说你怎么好坏不分啊。”红衣少年继续数落着元无有,“亏你还自称捉妖师,居然与这为非作歹的花妖为伍。”

    元无有正准备多问几句,琼枝便一个飞身上前,衣袖挥舞之间,洒出漫天花雨,每一朵花瓣都是杀人的刀,这便是长春苑主的独门功法“飞花入梦”。

    红衣少年叫这花雨吸引了注意力,四面八方而来的杀招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别杀他!”元无有奋而冲上前去,心念一动,摸出腰间那副写着“幽冥幻境”的画。

    画轴打开,漫天花雨便齐齐收入画中,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哼”,琼枝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只见一枝藤蔓从暗处袭来,将那卷轴从元无有手中弹起,那是湖萼的树藤。

    卷轴弹起间,琼枝两手一挥,又使了一次飞花入梦。

    “这花瓣有毒……”元无有提醒道,他好像对这杀招有印象,莫非过去,他也见过这招式,还是,他也被这招式对付过?

    花瓣逼近之时,元无有眼前一花,便看见一顶硕大的铜伞在面前打开,那些花瓣全被挡在了外面。

    “月破!”元无有第一次喊起这个名字,语气中竟然带了几分欣喜。

    听见“月破”这个名字,琼枝身形动了动,冷冷道:“我当是谁。”转身走到桌旁,“相公啊,你倒是心急得很,过去的老相好,如今也叫的十分亲热呢。”

    琼枝从未用这样尖酸的语气同元无有说过话,一时之间,元无有却不知如何回话,他只觉,眼前这个女子有些陌生,甚至有些……可怕。

    “你倒是提醒我了,带上来吧”,琼枝挥挥手,湖萼便带上来一个人,那人身上绑着藤蔓,还不等灯光照亮这人的脸,红衣少年便冲了上去:“小姐!”

    凌素水抬起头:“小楼,我,我不该自己出来找他……”原来自那日从紫生手中脱险后,凌素水和江小楼找不到长春苑的出口,只得在此间盘桓数日,期间凌素水听得花妖闲语,得知苑主要与一个闯入的捉妖小子成婚,便急着要去找元无有,这才叫湖萼手下的人撞见。

    “凌儿!”元无有正要上前,却叫琼枝拦住,“相公,你我还没拜完堂,说到底大婚之日理应宴请亲朋,凌姑娘是你的好朋友,请她入座观礼便是。”花妖将凌素水按在一处座位上,江小楼解不开凌素水身上的藤蔓,只得跟在一旁入了座。

    若说先前琼枝软硬兼施“逼婚”,元无有心中不爽,却也未曾迁怒。如今他眼见凌素水叫人拿藤条捆住,自是说不过去:“你不是说凌儿已经被人救走了吗,为何她却在你的手里?”元无有质问道,“你说那些摄人心魄的树精藤怪与长春苑无关,为何我今晚又在院子里见到紫生,为何他们可以在此处畅行无阻?”

    琼枝的盖头自始至终不曾摘下,没有人能看得见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相公这么问,是不信我了?”琼枝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慌张。

    元无有不答,月破抢道,“多年来你利用这些树妖干了多少害人的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怎么,”琼枝对着月破说,“凌姑娘都入了座,月破,你不妨也一同观礼,凌姑娘是相公的朋友,你也是我的姊妹啊。”

    月破冷冷道:“与我何干,今日有我在,便不会让他同你拜堂”。说罢,那把铜伞便在她的掌中旋转,琼枝从广袖中抽出一条长鞭,挥鞭而来。二人近身之时,琼枝悄声在月破耳旁道:“当年我杀得了你,如今便能再杀你一次。”

    月破睁大了眼睛,她胸口当年那一剑的痛楚,如今还未忘却。元无有在一丈之外,看到月破双眼通红充血,仿佛听到了极骇人之事。

    交战之时,最忌讳的便是分心。琼枝心知胜负已分,一鞭挥下,便将月破推了出去。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我不会下杀手。”琼枝幽幽道。

    “月破!”元无有大喊道。

    月破只觉身子不听使唤,却忽觉后背被人一撑,有个极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姐姐久违了。”

    她没看清那人身影,那人将她接住后,便飞身进入喜堂,回过神来,却是张老妪的面容。

    “孙婆婆?”元无有惊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孙婆婆一笑,“让我来试试你。”她手上执一柄剑,一瞬便到了琼枝跟前,她身姿轻盈,忽而上下,两人过了数招未分高低。湖萼见状从一侧甩出藤蔓偷袭,被月破挡下。

    琼枝射出三枚飞花,孙婆婆挥剑挡过,琼枝趁机以手拂过孙婆婆的面容,几乎同时,孙婆婆用剑刺破了琼枝的盖头。

    大红色的盖头被划成碎布,纷落下来,露出了那猩红盖头之下,琼枝芳华绝伦的美貌。她本就适合穿红色,这一身喜袍,更衬得她美艳不可方物。

    “孙婆婆”,琼枝道,“哦不,英茹妹妹,别来无恙。”孙婆婆转过身来,竟是一位面容清丽的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