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了手枪也就算了，这次直接弄到我眼前五条步枪？他们是从哪儿搞的？直接在车上放着？难道就不怕检查？
这让我想起了林东田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真他妈是疯了。
偷渡还带火器，如果被边防兵发现，就算不当场击毙，也得按个走私军火的罪名，步枪这种玩意，少说判个无期。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事情好像越搞越大了，这次可是彻彻底底的和犯罪挂了钩。
老吴不理会阿加的难处，直接掏出了一捆钱扔到了阿加怀里，开口道：“不好办也得办。”
阿加哆嗦着接住，哭丧着脸道：“老……老板，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命的问题啊！南越那边的边防兵，把火器藏好，多掏点钱也就过去了。可是咱们这边本来就是完全凭运气的，一般就算发现了也就是警告让我们退回，但是你们大包小包，一定会检查的。到时候发现火器……”
“少废话。”林东田又扔了两捆钱，喝道：“火器必须带，现在就走！”
阿加表情犹豫了两下，好一会儿才像做了巨大的决定，一跺脚道：“那好！到时候被边防兵发现，我可跟你们没关系。边防兵对我们边民很宽容，对你们……你们得自己小心了！”
“用不着你操心，带好你的路就行了。”
老吴拍拍阿加的肩膀，然后转身冲三辆车的司机道：“将车隐蔽起来，时刻准备接应我们。”
三辆车立刻蹿入了丛林之中，很快就和黑暗和丛林融为了一体，周围再也没有什么大型现代化的东西。
在王母山的时候我就想，幸亏我们迷失的不是南方的原始森林热带雨林之中。可是现在，我他妈有预感，他们绝对不是要偷渡去南越的城市或者乡镇。而据我所知，中越边境地区除了两国零星的小村小寨外，几乎全是热带雨林。我国还好，交通发达，人口密度大，但是对面的南越，雨林之中几乎人迹罕至，毒虫猛兽横行，想想就让人瘆的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冲锋衣野战靴。再上下看看自己，短袖，牛仔裤，板鞋，这样进雨林简直是找死。
人质也得有人权吧？不过他们显然比我想的周到，我还没开口要，蔡云海直接扔给我一个包，瓮声瓮气的道：“把你那一身换喽！”
我拉开背包，里面果然有一套冲锋衣和一双野战靴，我赶紧套在身上，全部正合适。
背包里好像还有睡袋一类的东西，总体不重，我直接背到了肩上。
林东田看了看手表，一挥手，“出发！”
五人立刻将步枪折了放进了背包之中，我们一行正好十人。阿加带路，冲我们一招手，便小心翼翼的拨开杂草，从一座木房之下钻了进去。
我们也跟着弯腰进去，摸着黑没走几步就出了木房范围，直接就进了雨林之中。各种植物的枝叶噼里啪啦的向我们打过来，湿凉透骨。
脚下腐叶堆积，我们走的一脚深一脚浅磕磕绊绊，阿加却轻车熟路老道的很。
这里虽然离寨子很近，但是竟然立刻就已经看不到人类活动过的痕迹了，显然有人故意要隐藏这里，想来恐怕是专门用来偷渡的一条特殊道路。
此时已经是深夜，视野模糊不清，周围黑凿凿的，可是也不能开手电。阿加说这里已经离边境很近了，时常有边防兵巡逻，必须小心又小心才行，别说手电了，走路都必须蹑手蹑脚，除了树叶的呼啦声，什么声音都要避免。
黑暗中在热带雨林穿行的感觉，怎么说呢，倒也没有多难走，至少没有我想象中难走，可能还没有深入。不过我总觉得四周随时可能冒出什么毒蛇什么蜘蛛一类，实在是这种电影电视看多了。
听林东田的意思，今晚恐怕是不可能睡觉了，怪不得他们在飞机上在车上睡的死死的。
我虽然在飞机上也眯瞪了一段儿，但是在汽车上可真是没法睡，前边的车速吓死你，后面颠死你，真是佩服他们那样还能睡。
新环境所带来的新奇感使我完全没有困意，反而精神的很，其实与其说是精神，不如说警惕，这种环境哪里能升起困意。
一路无惊无险，除了蚊子和各种昆虫多了点外，倒也没碰见什么。就这样在丛林里穿行了接近一个小时，前面的阿加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向我们压了压手。
我们蹲了下来，阿加走到我们中间看了一圈，低声道：“前面十几分钟就是，从现在开始，就是屁也不准放。边境线是条小河，我们必须潜过去，你们衣服鞋子最好先脱下来，在丛林里衣服湿了，那基本上没个一两个星期是干不了的。”
我们点点头，更加谨慎的穿行在枝叶树木之中，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十个人一时间竟然像是一行鬼魂，几乎没有一点动静。
果然十几分钟之后，从前面传来了流水的声音，我们立刻停下隐蔽起来，脱掉了衣物鞋子，塞进背包里。
光着脚踩在腐叶枯枝上，不说硌脚，就那凉飕飕湿漉漉的感觉就让人受不了。可他们像是没感觉一样，马上就往前走去。
我咬着牙跟了上去，赶紧插到了他们中间，寻求安全感。前面的水声越来越大，两分钟后，阿加蹲到了一棵大树旁边，然后慢慢拨开了几层树叶，观察了一下，便扭头向我们摆了摆手。
我们全部凑了过去，阿加扭头小声道：“我先出去探探，十秒之后没有动静，你们再出去。”
说完，阿加就拨开树叶，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同时我借着月光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是一个河滩，往前两三米就是一条小河，七八米宽，但是看不清对面的情况。
十秒之后，没有任何异样。
老吴一挥手，卢西弯着腰钻出去左右一看，然后轻盈的跑到了河边，慢慢的下了河。
我蹲在那里一时间有点慌乱，过了这河可就出国了，这可是偷渡！
没时间给我多想，很快就剩下了我和老吴，老吴见我发愣，一拍我，往外一指。
我舔了舔嘴唇，一搓脸，硬着头皮走了出去。老吴跟在我身后，推着我就栽进了河里。
这河有种特殊的腥味儿，和北方大有不同，也不同于我潜过的京杭运河，总之恶心无比，河水还有点发黏。
水流不急不缓的流着，我根本不敢露头，只是使劲往前游，生怕一露头上面有边防兵路过，直接赏我一个枪子儿。
还好，我也算是有过经验，手下很快就摸到了对面的石头。我赶紧站起身，从水里冒了出来，深吸一口气就淌着水从河里冲上了岸，然后慌慌张张的两步就窜进了林子里。
进了林子我的心脏依然噗通噗通一个劲儿的跳，像是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这就算出国了？我有点蒙，好像没有多难。
他们几人已经开始穿衣服，阿加警惕的看着四周，然后数了数人头，突然看向我细不可闻道：“还有一个呢？”
我看了一圈，老吴呢？我可不认为我会比老吴这种老油田游的快，我一直以为他在我前面。
我茫然的摇摇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道：“他下水前一直在我身后啊。进了水我就不知道了。”
阿加眉头一皱，一把拉开我，拨开了几片叶子向河道看去。
仅看了一秒，阿加突然后退一步，转身惶恐的冲我们做了一个嘘的表情，紧接着瞪着眼睛用手在头顶虚空处虚画了一圈，然后又两手握拳食指拇指伸直，做了个手枪的手势。
我们全都停止了动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外面有边防兵。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老吴难道被抓了？可是没听见动静啊。
等了几秒，林东田指了指地又指了指河道，冲阿加张了张嘴：南越还是中国？
阿加指了指地，嘴巴一动：南越的。
做完这个，阿加又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另一只手在自己头顶做了一个波浪的标示。
我知道他的意思：老吴应该在河里，发现了边防兵不敢出来。
看明白这个意思，我后面跟着出了一背冷汗。老吴就跟在我身后，就算他游的慢，也肯定跟我差不了多远，他能看见边防兵，也就是说边防兵当时离我也没多远，极可能我刚钻进林子，边防兵就出现了。
真是太险了。我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当时我慌乱无比，根本没有观察周围的情况就贸然上了岸，想想就后怕。南越猴子可是出了名的凶狠，美帝能在南越陷入泥潭最后溃败不无这个因素。
林东田点点头，然后也捂住了口鼻，接着摇摇头才松开手，张了张嘴巴道：他水性不好。
说完，林东田又指了指手表：什么时候走？
阿加眉头紧皱，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圈，无声道：怀疑这里，在转圈。
林东田手指一撮，做了个数钱的意思：来不及了，用钱。
阿加思索了两秒，还是站了起来。他做了个让我们待着别动的意思之后，就双手举了起来，紧接着突然叽里咕噜的喊了一句。
外面的人吓的啊了一声，一道灯光向我们的方向打了过来，紧跟着传来一句凶狠的叽里咕噜和枪上膛的声音，在本来寂静的黑夜里突兀无比。
阿加高举着双手，冲我们使了个眼色，说着什么就慢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