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给我家夫人开的药?看看现在,她命都要吃没半条了!赔我夫人的命来!”
桑桑才开医馆,前几日开药的那个妇人的夫君今日就带着她就找上了门,横眉竖眼的,还不住拿手指头戳桑桑的肩膀。
“你先冷静一下,我这儿还有病人,等我...”
“你个庸医还叫我等你!?大夫是女人做得来的吗?别假装在外头挂个医馆的名字就真当自己是个正经大夫了,说不定给病人开的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儿糊弄,我夫人就是这么被人祸害的!说不定...说不定还下了毒呢!”
两个伙计也连忙跑进来来拉人,可那男人力气忒大,两个才不过十三四的小伙计哪里能拉得住?
“俞大夫你这儿既然有事儿,那我明日再来,告辞告辞啊...”
女人本就怕羞,来她这儿看病的多数都是有了内疾不好同男人说的病症,这才找到她这儿来。
此时见药馆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自己也不敢再多待,怕熟人瞧见了,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那好,今日之事您多有担待,这个拿着别气。”
桑桑塞给那病人一袋养人丸算是赔罪,又给伙计小水使个眼色,那伙计就带病人从后门出去了,那后门挨着雨花街,人烟不多。
“兄弟你莫要大吵大闹,且让我看看你的夫人如何了...”
“哎,别动!谁叫你碰她的?本就是吃了你的药才招成这个半死样子,你再一碰她,当场死了可算你就杀了人了!”
桑桑观那夫人面色如土,难耐般的咬着口唇,眼底发青,倒不下是他说的中毒。
“大夫,我、我下腹锥痛...”
那女子哭得可惨,他夫君却毫不在意一般,只顾着和她胡乱掰扯。
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起来。
“此前听说这赵俞医馆里坐堂的女大夫有点手段,这怎么还叫病人打上了门?不会、不会是花银子买来的名声,好卷钱跑路罢?”
“你这么说我还真有点儿怀疑,瞧这名字起的,赵俞医馆?她大夫又不姓赵、夫君也不姓赵的,叫什么赵俞医馆?不就是起个男人的名字,好骗人进去花钱罢!”
“我之前还想找她看看呢!你们这么一说,不成,我得再多观望观望!”
里面热闹,外面也热闹得很。
“你凭什么说你妇人是吃了我的药才这样的,还污蔑我下毒,可有证据?否则,上公堂、打官司,我们赵俞医馆,也是不怕的!”
那男人看着白面俊美的小娘子一生起气来更是好看,一把抓住她的手,还使劲揉捏了几下,嘴里笑道,“小寡妇还要跟我打官司?可是我欺负你了?走,咱们这就去!这就去!”
“有事说事,你放开我!”
她不知,跟流氓讲道理,他就只会跟你耍流氓。
推搡间,她几次都要栽进那张二的怀里!
外头男人一见这场景,都不怀好意地忍不住哄笑了起来,嘴里的话也都越来越不干净。
“放开我!放开!”桑桑挣扎得满面通红,却仍旧无法挣脱,那两个伙计一个一个来前阻拦,张二人高马大的,一推就推了老远,根本不顶用。
“莫要找死!”
“是谁啊,这么大的口...噗!...嗙!”
张二先是被来人一拳打中心口,又一脚飞踢,整个人腾空而起,最后砸倒在了柜台前。
胸口火急火燎地疼,喉头发腥,张二吐出一口,“血!血!”
来人正是霍刀。
只站在那儿,就有如青山高大宽阔。
虽是一只独臂,却肌肉分明,如钢似铁。
尤其是他的眼神,平静中暗藏杀戮,虽不知此人来头,却知他人必不简单,让人不寒而栗。
霍刀正一步步向他走来,那股强大的气势让张二竟感到的恐惧。
霍刀迈着大步,来到张二面前,低下身,俯视片刻。
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冷冷地开口:“莫要找死。”
“不、不会了,今天多有打扰,告、告辞——”
“哪去?”霍刀拎着他的脖领子犹如薅个小鸡仔儿般质问,“你要去报官?”
张二虽然是个癞子,却最怕恶人,对着霍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陪笑道,“我哪敢啊?大哥,我以后再也不来了还不成?再也不给嫂子捣乱了——”
张二忽觉他撒开了手,正心里庆幸,谁成想又一拳打了过来!
只一拳,他就掉了五颗牙,满嘴是血的,又被霍刀拎起来,“再乱侮辱我家掌柜的名声,就拔了你所有的牙!”
张二满口是血,满脸惊恐,“是!是!是!...大爷,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罢?”
“那得看我家掌柜的,掌柜的不饶你,你哪里去?嗯?”
张二“妈妈、祖宗”的叫了不少,直教外头的人看了场大笑话。
桑桑却懒得理会,只蹲下身子,去瞧那妇人。
“小水、大王,搀扶张家夫人进内堂。”
待她躺倒榻上,无忧撩起她的衣衫一看,她的小腹上,留着一个鲜红的大脚印儿。
“子宫最是脆弱,是谁这么狠心?...是你夫君踹的你?”
那妇人这才哭了起来,“狗娘养的,都不记得我年轻的时候是怎么帮他的了,这时候有点钱了,又嫌弃我老了,又嫌弃我生不出男娃子,要娶小老婆呢,一娶,还就是三个!”
“大夫你不知道,当年他母亲瘫痪,是我把屎把尿地伺候,他妹子做生意缺银钱,是我日夜去挑田螺给她凑上的,就连他大病过一年下不来的,都是我养的他!”
“如今,他们一家人都靠我熬过去了,有点儿钱了,个个不念我的好,原来媳妇终究是外人啊!人家才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我把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他们家了,他们说扔下我就扔下我了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
就连桑桑也听了有所动容。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男人,何必和他们蹉跎一生?
“不如,和离。”
那女人才前大喊冤枉又哭又骂的,听了脸色突变,拿还流着泪的一双三角眼,看妖怪似的看桑桑。
“人家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这人怎么还劝我和离?别是自己是寡妇,也盼望所有天下有夫君的女人都成寡妇!”
“真真好歹毒的心!你这样的烂心肠,就算你是华佗转世,我都不会再登门半步了!哼!”
说着,就捂着肚子艰难的往外走。
“站住。”
那妇人站下冷笑,“可是知错了,要要和我道歉不成?那也无用!”
“小水,收她药钱。”
妇人脸上黑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黄的。
最后只狠啐一口,扔了银钱,低声咒骂,“呸!黑心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