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丝柔放学晚了,繁空特意等着她。
一路上,都是卫天曦背着小丝柔,小丝柔头顶戴着花环,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段时间在绣坊的种种趣事,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了。
“丝柔,要是小叔以后衣服裤子破了,你能帮忙缝补了吗?“
“现在还不行呢,丝柔只会缝些小东西,等我再长大点肯定就能行了。“
“那小叔把这些年来攒的破衣服都留着,等丝柔长大了一件件给你缝。“
“嗯!“
繁空听着这段对话,心里五味杂陈,望着前面走着的小儿子和孙女,脑子猛地一闪:小儿子,孙女?自己这可是三代同堂了啊。
哎,岁月不饶人啊。
到家时,发现大儿子卫毅松也已回来,在厨房帮着媳妇做饭呢。
“娘,弟弟也回来了?“卫毅松听到动静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弟弟和女儿一同进门。
“爹爹!“小丝柔一下扑进卫毅松怀里,抱了抱,随即又跑到厨房钻进娘的怀抱:“娘亲!“
“大哥,大嫂。“卫天曦打了声招呼。
“娘,小叔。“方蔷的表情没有往日那样开朗,简单地应了一声,又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路上,繁空已经跟小儿子讲了方家的事情,卫天曦对大嫂的遭遇很是同情。以前虽然了解一些大嫂的状况,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则不同了。
“娘,我去看看二哥。“说着,卫天曦敲响了卫闲诺的房门。
繁空留意到了大儿媳面上的愁容,虽然方蔷没说什么,但可想而知,方家母子的表现让她很失望,否则此时她该是满脸欢喜的。
晚餐时分,丝柔一回家,方蔷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一家子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饭后,繁空把小儿子叫进了房间,将事先准备好的三十两白银递到他手里,又拿出八两银子,说是该给小儿子合伙人的那份:“签合同时我不在场,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等签合同时再给也不迟。“
“好。“卫天曦接过了钱。
“还有,大件的东西买的人少,这几天也就卖出去四五件,以后多进点日常用得上的小商品。“繁空盘算过,像珠花、手帕这类小玩意儿销量不错,几天就能卖完。
“知道了,娘。“卫天曦也明白镇上不像县城,大件商品销路不广。
“这是收条,你签个名就成了。“繁空把给儿子的钱做成一张收据,摆在了卫天曦面前。
“娘,这些都是您写的字?“尽管字迹歪歪扭扭,还有几个错别字,但勉强还能认得出来。卫天曦显得很新奇,他知道父亲曾教过母亲写字,只是后来母亲没能坚持下去,没想到她还认识不少字。
“对,做个凭据,省得日后账目不清楚。“繁空知道自己字写得不好看,有的还用了简化字,但在儿子面前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卫天曦签完名后说:“娘,我这次回来听说件事,心里特不是滋味。“
“啥事啊?“繁空把收条夹进了账本里。
“是关于石鼓书院的事,有学生说,原定给二哥的那个跳级考试的名额,给了一名叫廖的秀才。“卫天曦一脸惋惜地说。
这怎么可能,多半是谣传,繁空没说什么,只是把账本收好了。
“娘,咱们就没别的法子帮二哥争取一下吗?二哥这么多年来这么努力,这样实在太可惜了。“卫天曦替二哥感到不平。
繁空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小儿子说实情,屋门冷不丁被推开了,卫闲诺一脸苍白地迈了进来:“小弟,你说的那事儿,可当真?”
“二哥?”卫天曦一时间有些错愕。
“跳级考试的名额,真给到廖世杰了?”卫闲诺那张帅气的脸庞笼罩着阴云,就连油灯温暖的光芒也驱散不了那份沉重。
“二哥,我也就是这么听人说的,不一定准呢。”卫天曦连忙解释,自己并没有去核实过。
廖世杰?繁空记得那个少年,当初闲诺出事时,正是这个少年来送的消息,原来他也是这般出色。
“二哥!”见二哥转身出门,卫天曦急忙跟上去,想安慰他几句。
哪知卫闲诺进了房间还插上了门闩,卫天曦只能苦笑作罢。
“天曦,出啥事了?”卫毅松抱着刚睡醒的小女儿走出屋,见二弟黑着脸关门,吃饭时还好好的,怎么这就变天了。
卫天曦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夜深人静,各自回房后,繁空这才走出屋,仰望着明亮的月亮,站了好一会儿,才踱步至二儿子的房前,轻轻敲门:“闲诺,是娘。”
卫闲诺开了门。
“我还以为你又要砸东西呢。”繁空环视屋内,原主的这几个儿子生活习惯不错,用过的东西都会物归原位,特别是卫闲诺,爱干净得很,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书本和杯子也都井然有序地摆在该放的地方。
“上次我砸了东西后,娘说那样显得没教养。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火,也是头一遭砸东西,其实我挺后悔的。”就是因为娘那句话,他在心里发誓再也不做那样的事了。
繁空轻轻应了一声,柔声说道:“生气嘛,就跟喜欢一样,是人最正常的情绪之一,但砸东西的样子确实不太好看。”
卫闲诺没说话,沉默着。
“廖世杰是你最好的朋友?”繁空问。
卫闲诺点点头。
“虽然这机会没落到你头上,但好歹在你最好的朋友那里,总比给了外人强。”繁空有意刺激了一下,留意着他的反应。
卫闲诺紧握双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繁空在心里暗暗笑了,哪怕是最好的朋友,这种滋味也不好受:“明天下午,我和天曦会去烈城见院长,你也一起来,顺便带些试题回来研究研究。”这么多天过去了,院长那边应该有消息了。
卫闲诺抿紧嘴唇,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繁空笑着退出房间,明日一到书院,就能知道那个名额是不是真的给了廖世杰,这一番情绪的起伏,也算对二儿子的一种磨炼吧。
次日清晨,繁空早早地起了床。
想到如果她和三个儿子都外出,家里就只剩下方蔷、丝柔和小团团,今天方氏母子必然要来,她不愿让丝柔独自在家,毕竟小团团满月那天,丝柔见到方家人可是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