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这两个字从卫闲诺紧咬的牙缝中挤出。
“原来是她。”王泽皱了皱眉头。
“王公子可有什么难处？”繁空问，从王泽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丝为难。
“说不上难处，只是这个女子和烈城不少有身份的人物都有联系，要想让她公开澄清此事，怕是不容易。”王泽思忖片刻后说道。
“这样背景复杂的女子怎会亲自给闲诺送书呢？”这进一步证实了繁空的猜想。
王泽点头表示赞同：“如果找的是个普通女子，给点银子，动点手腕或许就能套出真相，但偏偏选了牡丹这种人物，背后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他打量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卫闲诺，这样的谣言对一个商人来说或许无关痛痒，但对于一个秀才，这足以摧毁他的一生，这背后得罪的是什么厉害角色呢？
“王少爷，只要那牡丹愿意承认是受人指使，我自有法子让她透露是谁在背后搞鬼。”繁空说。
“什么法子？”王泽望着这位看似比其他妇人年轻许多的大娘，心想卫大娘对卫天曦管教得可真严，天曦跟着自己赚了点银两，简直是死心塌地，又经过自己一年的悉心教导。哪知卫大娘一领天曦回家，那小子回来后竟直接跪在父亲面前要求学做生意，任凭怎么劝都不回头。
“以其人之术，还治其人之身。”繁空冷笑，真当我没办法了吗？
“怎么个以其人之术？”王泽十分好奇，一个乡下妇人如何与一个手段高超的青楼女子周旋？
繁空没打算细讲，只说：“王少爷，闲诺的事就劳烦您了，还请您设法从那女子口中探出是否有幕后黑手，需要多少银两，尽管开口。”她不会随便冤枉人，哪怕是青楼女子也不行。
“银子不打紧，其实我还欠天曦一个人情，如果不是他突然不当书童，我也无法借此让父亲允许我从商，免去读书的乏味日子。”王泽笑容和煦，眼角余光扫过卫闲诺，父亲曾叮嘱他要和卫天曦处好关系，二哥绝非池中之物，正好趁此机会让他欠个人情。
“王少爷说笑了，天曦那算哪门子人情，您帮闲诺这么大忙，这才叫真正的人情。那我先带闲诺回书院等您的消息。”繁空清楚，这个人情王泽是欠定了。
卫天曦送母亲和二哥回书院，临别时，繁空把他叫住，附耳低语了几句。
卫天曦不安地看着母亲：“娘，这样，这样会不会搞得太张扬了？”
“张扬？你二哥的传言已经传遍烈城，自然要大家都参与，这才对得起大家的八卦之心嘛。”繁空挑眉，闹得越大越好。
卫天曦无言以对，心里默默赞同。
“娘，您给小弟说了什么？”见弟弟满脸不安，卫闲诺问。
“你明天就知道了，哦，对了，明天我们还得去趟官府。”繁空盘算着。
“去官府干啥？”卫闲诺心中一惊：“您要去告状？”
“不是告状。要制止谣言，就得让大家知道你是受害者，被人诋毁，是有人恶意中伤你，官府就是洗清冤屈的地方。”
“不可，一旦去了官府，大家就都知道我了。”
“你藏得住一时，藏不住一世，书院里才几个秀才？你以为别人都是瞎的？我告诉你，过了明天，卫闲诺这三个字就会街知巷闻。”
卫闲诺面色一白。
“别人用阴暗的手段对付你，你就光明正大地反击。借助官府的公正，让人们都知道卫闲诺是行得正、站得直的人。”
卫闲诺迎上母亲严厉的目光，感觉到母亲前所未有的愤怒，以往的慈爱和心疼荡然无存，心中一慌：“娘，我……”
“卫闲诺，自己的事，再苦再难也要自己担起来。担起的方法有很多，但首先你得正视它。”繁空对这个二儿子深感失望，书读得再好，做人处事的道理却一点不懂。
“说得好。”这时，一位约莫六七十岁，满头银发，捋着长须，面容慈善，身姿挺拔，浑身透着正气的老者步入。
这人一露面，繁空惊讶地发现，竟然是老秀才的老师，也是书院的院长。繁空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恩师，连忙行礼，喊了一声：“恩师。”
“院长大人？”卫闲诺和卫天曦跟着行礼，又对着紧跟院长身后的两位夫子弯腰致敬。
老人抚着白胡子，眼神温和地停在繁空身上，笑道：“蒙翠罗，若是十年前你有这份心思，你家相公这辈子恐怕也不会一直窝在小村庄里，又哪来的今天这些麻烦事儿。”
关于原主人和老秀才的那些旧事，繁空在翻找记忆时都是一掠而过。那可是真爱，真爱往往甜得发腻，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老秀才因为谈恋爱荒废了学业，原主人还真是“功不可没”。
所以嘛，学习的时候还是和异性保持点距离好，两个人一起进步当然好，可万一成了老秀才那样呢？
繁空这时也只能承担起原主人的那些过往，再次向老院长行礼说：“恩师，过去的事，翠罗心里有愧。但闲诺是清白的，我打算明天去衙门替闲诺证明清白，到时候还请书院能派人跟我一起去。”
“找到背后捣鬼的人了吗？”老院长问。
“还没。”
“那你打算怎么办？”
“现在这种情况，最重要的不是马上去找那个背后捣鬼的人，”繁空有种预感，那个人与他们之间隔着巨大的社会阶层，就像王泽说的，能请得起牡丹那样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这样的人即便找到了，正面硬刚也是不可能的：“而是先制止谣言的扩散。闲诺的夫子说了，恩师您已经彻底调查过，闲诺和那位女子根本没有瓜葛，更别提什么过分的举动。以石鼓书院百年的声誉，书院的证明足以让老百姓分辨是非。”
老院长点了点头。
“有了书院支持闲诺，再请衙门介入调查，查实后张贴公告，让全烈城的人都知道真相，不出两天，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繁空心里有了计划。
“好，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趟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