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没做错什么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几个也跟着附和起来。
一个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斜靠在摊位边，一只脚随意地踩在旁边的菜筐上，不怀好意地笑着，脸上带着一丝嘲讽。
“就是，外地人少管本地人的事儿，别自讨没趣。”
摊位上的烂菜叶在他脚边被踩得稀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有些无奈，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摊开双手，提高音量。
“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何必这么针对我呢？”
还有个年轻姑娘，捂着嘴偷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满是嘲讽，小声嘀咕。
“外地人还想管这事儿，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她身旁的摊位上，一桶脏水眼看就要被人群挤倒，摇摇欲坠。
一时间，那些不友善的话语像潮水般向我涌来，我的脸涨得通红，心里又气又委屈，紧紧地把妞妞和可可护在身后，胳膊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劝阻，却换来这样的对待。
周围混乱的环境，也仿佛在为这场无端的恶意添柴加薪。
我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与厌烦，下意识地把妞妞和可可往身边拉了拉，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他们的小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心里一紧，只想快点躲开这些让人不舒服的氛围，赶紧带孩子买完菜回家。
那些不友好的态度让我不想多做停留，更不想理会他们，争论只会让心情更糟糕。
于是，我抿紧嘴唇，拉着两个孩子，脚步急促地往菜市场里面走去，脊背挺得笔直，像是在抵御着外界的恶意。
一进菜市场，刺鼻的鱼腥味、浓郁的调料味混合在一起，各种摊位上的灯光昏黄而杂乱，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有些迷离。
嘈杂的人声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暂时掩盖了刚刚的不愉快。
可妞妞和可可显然还在想着门口发生的事，妞妞皱着小眉头，眼睛里满是困惑，伸手拽了拽我的衣角，一脸不解地问我。
“爷爷，为什么门口那些人对我们充满恶意呀？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可可也在一旁用力点头，小身子往我身后缩了缩，脸上带着怯意。
“对啊，爷爷，他们那样看我们，我好害怕。”
看着他们纯真又受伤的模样，我心里一阵难过，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蹲下身来，让自己的视线与他们平齐，目光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他们，轻声解释。
“宝贝们，或许是他们对外地人有很大的偏见。但我们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不值得为这种事影响我们的心情。”
妞妞还是有些不甘心，嘴巴微微嘟起，小声嘟囔着。
“可是他们这样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说罢，还轻轻跺了下脚。可可也撅着嘴，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衣服。
“我讨厌他们这样。”
我伸手将他们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们的后背。
“我知道宝贝们心里委屈，可我们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我们做好自己就行啦，开开心心的才最重要，好不好？”
听了我的话，妞妞和可可的眼神里还是透着些伤心，不过懂事的他们没再吭声，只是默默跟在我身边，小手攥得更紧了。
我们穿梭在各个摊位间，挑选着新鲜的蔬菜，可那股淡淡的阴霾，却始终在我们心头，挥之不去。
买完菜后，夕阳已经西斜，菜市场外的街道被染成了暗金色。
梧桐树的影子在柏油路上交织成网，几家五金店门口堆着生了锈的水管，一只橘猫正蹲在压扁的纸箱上打盹。
我提着沉甸甸的竹编菜篮，食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腕上的老年斑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清晰。
妞妞和可可一人牵着我一只手，跟着我往家走。
可可的羊角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辫梢还沾着刚才在菜摊蹭到的韭菜叶。
爷爷，我想吃冰淇淋。
可可突然指着远处的便利店，声音像小奶猫般软糯。
玻璃橱窗里的三色杯在暖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店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她仰着头，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嘴角还沾着刚才蹭到的面粉。
我正想开口，妞妞抢先攥紧我的手指。
爷爷提这么多菜多累呀，明天再买好不好？
我们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影子被拉得很长。
经过废品回收站时，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几个空酒瓶在墙角泛着幽蓝的光。
经过巷口时，我注意到那几个曾在菜市场门口议论的妇女正坐在矮凳上择菜，目光扫过我们时又低下头窃窃私语。
她们脚边的竹筛里堆着泛黄的芹菜叶，一只麻雀突然从晾衣绳上掠过，抖落几滴水珠在可可的蝴蝶结发带上。
可可的小手突然缩了回去，躲到我身后揪着衣角，蝴蝶结发带也跟着轻轻颤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别怕，爷爷在呢。
说话时喉结滚动，烟嗓里带着痰音。
推开单元门的瞬间，楼道里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
墙皮剥落的墙面上贴着褪色的水电费通知，转角处的灭火器积着薄灰，不知谁家小孩用蜡笔在消防栓上画了歪扭的笑脸。
可可突然转身抱住我的腿，羊角辫扫过我的膝盖，辫绳上的小熊挂件硌得我生疼。
她把脸埋进我洗得发白的裤管闷声说：还是家里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回到家后，菜篮里的番茄滚到了最上面，表皮被压出了淡淡的红痕。
院子的转角处堆着邻居家的旧自行车，车筐里散落着干枯的桂花。
妞妞突然跑上两级台阶，把我的菜篮抢过去顶在头上。
爷爷看！我是大力士！
她踉跄着转了个圈，韭菜从篮子里掉出来两根。
钥匙转动门锁的刹那，门缝里溢出饭菜的焦香——隔壁在炒辣椒。
油烟机的轰鸣声透过墙缝传来，混着花椒炝锅的噼啪声，像极了老家灶台上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