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长枪的侍卫将永福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贤妃才刚撂筷子,得知这一信息既懵又怕。
她蹙眉,小步频频往外走。
山栀和玉珀在后面紧紧跟着。
这些人来的速度比山栀预想的还要快,不过她脑子转得更快,已经上演了一百出戏……
还没到宫院门前,曹吉带着一堆人走进永福宫。
贤妃见他手上没拿东西,那便是口谕了?
果然,曹吉开口:
“贤妃娘娘,老奴奉皇上口谕搜宫。永福宫一众人等不得外出。还请娘娘勿怪。”
他刚说完,跟在身后的人,不等贤妃反应过来,立即往里快走,又四处散开。
“放肆!”贤妃对着曹吉不会如何,可是看着已经开始赶永福宫下人,分男女进入不同殿内的人,还是没忍住叫喝。
可是,没人会听她的。
因为奉的圣谕。
这些人就算没有恶意,又怎么可能蹑手蹑脚轻轻搜,人多东西也多,很快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贤妃身子一晃,玉珀和山栀,一左一右,顶上。
“还请公公明言,所为何事?”
曹公公弯腰施礼,还算气,却没有回答问题。
当前这节骨眼,发生这种事,能是什么好事。
贤妃眼睛冒着水汽,面色倔强。
“我要见皇上!”
“娘娘,皇上说了,任何人不得外出。还请娘娘,先回正厅。如果没搜出什么脏东西,娘娘定然能见皇上。”
如果搜出来什么东西,那可就难说了。
贤妃哆哆哆发抖,想告诉自己,自己的永福宫都是信得过的人,不会有人能栽赃成功。可是又怕,万一呢……
否则,何至于发生眼前这事。
可是最让她心痛的是,皇上,不相信她?
他居然,不相信她。
问都不问,直接围了永福宫?
他怎么能这样。
贤妃一颗心怒得要炸,一会又冷得结冰。
在曹吉面前,却有分寸,不会不顾形象大吵大闹。
于是,她只能反复强调,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白。
“我要见皇上!如果没搜出东西就是了,但凡有什么,一定是陷害!他应该相信我的啊,他难道不懂我吗……我要见皇上……”
贤妃说着就要往外走。
山栀没法,曹吉都出动了,哪怕贤妃撞上刀尖上,她猜门口的侍卫都不会让一下。
只能稍一用力,贤妃半步挪不动。
贤妃感受到自己被拉着,右边是玉珀,力道还算正常,左边山栀的手,都把自己抓痛了。
这一痛,赶走了一些其他情绪。
她回头看着山栀,臭丫头好大的劲!想生气,眼睛一瞪,却一点杀伤力没有。
山栀松开手劲,上下滑动摸了摸,权当安慰。
小声说:“娘娘,外面多冷啊,咱先回屋待着吧。”
玉珀和曹吉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看山栀一眼,这话多离谱,又多实在啊。
贤妃一急,想骂她,山栀频频眨眼睛。
贤妃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
然后有几分傻愣的说:“是,挺冷的。”
山栀木着脸,“对啊。”
贤妃:“……”
不管怎么样,哪怕贤妃自认确实接收到了一点暗示,也不可能彻底放松下来。
“鸣儿他……”
曹吉解释:“娘娘放心,已经差人去请六殿下回来了。”
贤妃眼睛依旧看着门口,仿佛她只要走出去,就能去问一问那个男人,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要搜宫。
历来搜宫,都是出了什么腌臜事。
她前几天,还给他侍疾了。
到底什么事,出动这么多侍卫,和这么多的内侍,将她的永福宫,要翻个掘地三尺底朝天的架势。
哪怕嘉和帝的地位已经靠后,贤妃还是觉得生气和委屈。
不断传来的动静,还有小臂上那只不安分的手,又让她有些分神。
好像,又不是那么委屈和难过。
天寒地冻中,贤妃的手跟心一样冷,一节节地变冷,很快指尖发麻微刺。
她终于转身,往回走。
不断的有内侍,推着永福宫的人往两侧偏房走,太监一边,宫女一边,分别看押。
永福宫主子还在,宫女太监即使害怕,却没有慌乱,还算配合,这种时候,其实就看得出玉珀的管理能力很不错。
曹吉跟在身后,视线从贤妃的背影,挪到了山栀身上。
只一眼,又垂眼跟在后面。
跨进内院,刚好碰到一个嬷嬷赶着杂扫小宫女走,山栀都能听见小宫女牙齿打架的声音……
错身之时,玉珀开口:
“小绿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到了那屋里,让大家都配合着点,万事有娘娘在呢。”
叫小绿宫女听见这话,擦了把脸,点点头。
一行人先是在偏厅等候,等正厅被人搜查完毕。
回了正厅,贤妃知道打探不出什么事情,不再说话,等着自己被问话。
所有人不得擅自走动,现在连上壶新的茶也不可能。
还好,厅内常备暖炉还在,炉子上还热着茶水。
玉珀拿招待的茶杯,从茶壶里,倒了一杯,放在了曹吉近处的桌几上。
放下后,没说话,又回到了贤妃身边伺候着。
几缕热气袅袅,曹吉没看。
门窗大开,冷气灌入,贤妃看着外面,有人抬着梯子在走。
她看了眼正厅的房梁,好高。
这偌大的永福宫,要翻一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曹公公,请坐吧,还早着呢,别累着了。”
曹吉依旧彬彬有礼,“老奴不敢。”
厅内又陷入沉寂。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
曹吉站在靠门口的地方,稳得像雕塑。
玉珀在担忧。
贤妃在生气,在恨。恨背后陷害永福宫的人,气皇上。
山栀在放空。一开始在思考局面来着,想着想着就走神放空了。
先被搜到的一些东西,很快拿来了正厅。
每一样所谓可疑的东西,曹吉让人问了贤妃,是什么东西,然后再让人拿走,送去给太医。
物什和数量,清清楚楚。
过了曹吉和贤妃的眼,谁也不能中途作假。
曹吉不想把事情做绝,为了皇上,也为了自己,还因为……
皇上只说搜宫,事关生死,肯定不能草率,但曹吉更不会让自己插手的这件事,被别人钻了空子。
山栀见多是熏香粉末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好搜,自然来得也快,果然,这一批东西过后,只见嘈杂声依旧,却没人捧着东西来记册。
山栀继续放空,直到门口传来动静。
“母妃!”
司怀鸣,七八岁的皇子。可以可爱,也可以天真赤诚,却不会是个傻子。
御前太监去请他回来,宫门口又围了那么多侍卫。
进了门一路走来,到处是搜东西的人。
路过东殿往里一瞥,上下全是人……
他知道,出坏事了。
他跑到正厅,贤妃状态比他想象中好,身边玉珀和山栀也还好,让他狂跳的心放缓了不少。
“母妃,父皇要找什么?”
有御前内侍,只能是父皇下的命令。
贤妃拉着六皇子的手,笑得有些凉意,“我不知道。刚回来,喝杯热茶,跟母妃一起等着。”
六皇子看了山栀一眼。
山栀与他对视,眼睛往下一瞥。
六皇子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到了山栀腿侧的一个OK。
他记得这个暗号!
他心里一喜,笃定的跟贤妃说:“母妃,那便让父皇好好找吧,不会有事的。”
贤妃麻木点头,“对,不会有事的。”
一太监慌慌张张跑来,在曹吉跟前小声说话,山栀听见了。
他说:“皇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