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太后突然迸发的凶狠吓住,哪怕手臂吃痛也不敢怎样。
声音对比之下,弱极了。
“姨母……”
太后胸膛起伏数次,想起心底的悔恨,那些夜不能寐的日子,缓缓松开手。
依旧严肃,直勾勾盯着皇后。
“我说的话,你最好记住。你想让四皇子以后只尊你一个,就杀了她!”
皇后明白太后什么意思。
杀了宋安如,柔嫔。
太后当初看太妃性子柔和,无欲无求,宫门紧闭,觉得留她一面未尝不可。
也让人看看,太后和白家是有容人之量的,儿子也不是抢来的,一切只是为了大周。
可所有的美好,在皇上登基后,变了。
皇上,尊生母为太妃。
……
皇后也变得凛然,她重重点头。
“姨母放心。这事我记着了。她以前不得宠,这些年反倒因为四皇子的缘故,还能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话,皇上也喜欢看他们母慈子孝的。事成后,我会想办法,让她顺理成章的死。”
太后见她听进去了。
这一件事,放心了些。
却仍有数不清的事情,让人头疼。
“皇上的身体怎么回事,最近脾气大变,也没说那个药会让人变成这样。”
皇后也是有些担心,但是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没用,只能让事情加快进程。
“按理,不会这么快发病,兴许是最近事多,受了刺激导致的。阿晟说了的,发病后还能拖个一年半载的,足够让皇上慢慢把事情交给……”
皇后又是一阵心痛。
原本这药是为了司怀晟顺利继位才下的,如今却便宜了四皇子司怀珏。
-
夜深,宫墙间风啸回荡。
月影难寻,宸佑殿烛火全灭,漆黑一片。
山栀跟司怀铮来到院子南墙倒座杂物房内,一如小时候那般靠得近近的,低声交谈。
山栀有点无聊,叹了一口气,“幸亏现在白天能补觉,不然怎么熬得住。他怎么还没动静,两天了,你会不会猜错啊。”
司怀铮又靠近一点,摸摸她后背,又摸摸手臂的。“冷吗?”
山栀用手肘怼他。
司怀铮无声勾唇,在她耳边低声说。
“凡事哪有绝对嘛,如果猜错了,也是没办法的。”
山栀皱眉,不会吧,司怀铮不臭屁了?
“你真没把握?”
“有。如果猜错了,那就是我高估了他。陈文翼挑新人,掘棋子,鞠付玩弄银钱,‘各司其职’。天狼阁的事,他死瞒着陈文翼和鞠付,无非不够信任那些人。那是他最后的退路。”
山栀伸了伸脚,来这里是因为更靠近长晖殿,外面的动静能听得更真切。
因为她家殿下说,户部的事一出来,赵家一定会想方设法,让罪名变重,形同窃国。
二皇子他终身幽禁或贬为庶民都算是好的了。
所以,二皇子会逃,逃出去才有机会杀回来,二皇子没抓住前,淑妃等人的命也暂时不会丢。
她的任务呢,就是悄悄旁观,待会有动静,跟上去,确保二皇子顺利出皇城。
司怀铮猜,要么二皇子有人,放他出去。要么他凭本事闯出去。
如果他闯出去的过程有点难度,山栀就悄悄的助他一臂之力。
山栀一会绷直脚背,一会勾一勾,舒展脚丫子。
又过了一会,她又想起一个问题。
“万一皇上不让你出去呢?”
“不去就不去吧,只能祈祷没猜错他的路线。如果我不去,卢瑾言会有些吃力。”
想到那个明面上生死未卜的小将,实则被司怀铮送出去的人,山栀是回到京阳,回到皇宫才想通其中关窍的。
“所以你一开始救他,又带他回来,是因为他小叔是禁军统领吧。”
“嗯。还知道他们情同父子。”司怀铮不瞒她,只是现在才想明白,果然够懒的。
山栀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迟钝,也不会觉得自己脑子懒,她埋怨上了,用身子撞了他一下。
“不早告诉我。”
“明明是你说,太多太多事了,听着闹疼心烦,你不问就让我少说。你问的时候,我可有什么事情是隐瞒的。”
山栀轻轻的哼了一声。
司怀铮低头承诺:“我说过的,永远不骗你。”
山栀嘴角不受控往上走,“知道就好。”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
外面有动静了。
山栀伸展筋骨,“我走啦。”
司怀铮一把抱住人,一下下就放开了。
“顺利的话,有阵子不能见,别想我。”
山栀翻着白眼往外走,“谁想你!”
司怀铮站在她身后,温情脉脉。
“我会想你。”
门槛处,山栀一个趔趄……
-
二皇子逃得比他自己想象的要顺利。
所谓皇宫禁军森严,总有漏洞。
殊不知,这个漏洞是卢皓悬着脑袋,放给他的。
等他逃到东春门,有了接应的人,那群守城的人,他还没看在眼里。
山栀一路跟着,发现事情有小小偏离。
守城门的人,并不是二皇子的。
证明这皇上啊,皇城皇宫和龙体身边,确实防得还可以。
但山栀也不用出手相助,救二皇子的人,也比想象中的多。
她躲在暗处,看着城门的乱斗。
嘀嘀咕咕跟超度似的,说这些人死了也好,来世更棒。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消失好久的人。
当初冷宫里,跟田正一起过来,看着田正欺压她的人。
林华。
她当然承认,她记忆力并没有那么好。
可还记得这张脸,是因为,她记仇。
她很记仇!
对方不是小孩子就是这点有个好处,时隔多年,样貌没有大变。
山栀想着,提前帮司怀铮清理一个虾米,也不错,反正大乱斗已经开始。她蹲在暗处,随手拿起个石子,就地磨着……
待城门一开。
二皇子率先往外冲。
山栀搭着弹弓,对准林华后脑勺。
咻!
咔嚧~
林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