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九月。
秋韵长，菊桂香。
嘉和帝率百官和宗室成员太庙祭祀。
前几年，有礼部指示太常寺操办，往上，有太子监礼。
因为司怀晟已故，嘉和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挑了目前最大的儿子——二皇子，监礼。
因为二皇子此前立储的呼声够高，所以这一细节，又被人无限放大。
完全忽略了，他其实还让其他几位皇子，一旁看着点。
祝词朗朗薰香绕。
没几个人真心实意的在跟先祖表达敬意。
祈福倒是有。
只是心底最想要的是什么，因人而异。
一场祭祀过后，二皇子�6�8呼声再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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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的消息传入后宫，后宫几个女人，心态不一。
皇后焦急上火，嘴巴又长了几个泡。
作为二皇子生母的淑妃，心底高兴却不敢显露出来，性子越发的温和平静。
四皇子生母柔嫔，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管着眼前的点滴小事，茶果点心衣裳裙子～
五皇子生母昭嫔，跟柔嫔差不多。
小六的贤妃啊，其实还是有好胜心的，暗暗生了闷气。
她在玉珀面前都不止一次抱怨，以前嫡长子在，她就不说什么了，现在每个人都有机会，凭什么就不能是她儿子。
“就算鸣儿还小，可谁不知道他的聪明伶俐，性子又好。就算他现在小，撑不起来，不还有铮儿！铮儿可是刚立了功的！凭什么就不能是他！”
贤妃气懵了，讲话都自相矛盾起来。
明明一开始，是因为支持小六的声音太少而不甘。
玉珀看她气红了脸，不敢打趣她，一口一个铮儿怎么就叫出了口。
“娘娘，您可小声些，这话可不能说。”
贤妃咕嘟咕嘟喝完一大杯茶，砰的放下茶杯。
“烦死个人！”
玉珀绕到身后给她揉肩膀，“这人啊，之前没想法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计较。打从娘娘有了想法，人都瘦了。”
贤妃调整好呼吸，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鄙视。
“还以为我那做侍郎的爹，多有本事呢。”
玉珀笑笑：“他不敢开口，不敢明着去怂恿别人，也有好处，至少不会给娘娘和殿下惹事，不是吗？”
贤妃情绪起起落落，“真要不行，彻底让他歇了这个心，省得搅的人心神不宁，觉都睡不好。”
玉珀不再接话。
心底有些话，是一直不敢说出口，更不敢显露半分让贤妃察觉。
如果皇上真的有大家说的那么宠爱娘娘，按理就应该是他们六殿下当太子。
毕竟六殿下的聪慧，也是人人皆知。
怎么可能因为年纪小，就排除了。
毕竟皇上也才四十多岁，有的是时间慢慢教导六殿下。
可见，有些恩宠，也许也并不如表现的那么深。
想到这，玉珀又赶紧打住了。
娘娘能得到这些恩宠，已经是福分了。至少在宫里的日子就比不少人，好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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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佑殿，山栀趴在案桌上看司怀铮写字。
外面很常见的纸墨。
笔迹跟他平时最爱写的那个不像。
“你说皇上，会不会真的想定下二皇子，不应该啊。”
司怀铮偏头看了她一眼。
右脸压在小臂上，把嘴巴压突，不说话的时候，嘴巴也合不拢，自然微张，能看见一点点白白的牙齿，俏皮得让他心里发紧。
这世界上，除了她，还有谁会在他面前，这般自如放纵。
“不管是不是他，反正最后都不会是他。”
“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然后准备用哪个证据，我弄来的那个，还是大师父弄来的那个。”
茂海弄来的证据，是之前查的天狼阁的消息。几年前山栀要杀太子，茂海就已经摸到了些眉目。
二皇子的人着实谨慎，要不是他们这些年，仗着没人能奈何他们，又动手了几次，还不一定能查到。
山栀弄来的那个，当然是户部右侍郎鞠付跟江南那些官员勾结的事，信中有意无意提及的皇子，可不就是二皇子。
司怀铮搁笔，伸手点她脸上的肉肉。
“什么时候变成你弄来的，我也出了力。”
山栀挥开他的手：“嗯，你是个合格的跟班。”
“师弟我已今非昔比，下次出门还请带上我，定不让师姐失望。”
山栀坐正身体，脸上有浅浅的压痕，司怀铮又又忍不住看了几眼。
“你别转移话题，你现在是越发的高深莫测了哈，能不能直接点说，正面回答问题。”
司怀铮吐气，无奈拉过小凳，坐她面前。
“既然父皇说了年后定，这事就不急。我想看看有没有人沉不住气，露出马脚的。因为担心其他人也不简单。”
山栀耸肩，“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问了。”
司怀铮及时认错，并继续回答前面的问题。“如果别人确实不出手，那便把鞠付送给父皇吧。”
说完，司怀铮神情低落，埋头。
山栀看不懂，身子一矮凑过去微微抬头看他的脸。
“你又怎么了？”
司怀铮一点头，额头跟她碰上了。
虽然小时候也碰过很多，但现在某人长大了，存在感太强。
山栀几乎第一时间，往后撤。
被某人的手压住了。
她刚想用力，听见他沉重的问：
“你怕不怕？”
好似有千斤重的事情拦在前面。
山栀觉着他指的什么意外，又实在是有该死的好奇心。
又又又又……又停了挣扎。
“怕什么？”
“第二个没了，父皇还是看不上小六。”
山栀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听说是这个，挣扎着让头逃离了某人手，脸还被擦了一把。
生理反应的一麻。
她不自觉的擦了擦脸，没注意到司怀铮眼里的汹涌漩涡。
“应该不会吧。那御影卫你真怀疑是皇上送的？”山栀咕哝着，是满脸的不赞成，也是有一点点担心的。
“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君心难测。看小六的得宠样，现在本就不该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好几年前的想法又冒出了头。
嘉和帝该不会真的是在保护四皇子？
司怀晟在时，顾及江山，他确实选了应该选的路。
现在司怀晟没了，皇上要做局了？
不然明明怀疑二皇子，才封王外放的不是吗？
这会儿又留下了？
等他犯错，咔嚓他？
司怀铮声音响起：“山栀。”
山栀不解的看着他，“好端端的叫人干嘛。”
神经。
司怀铮直视她的眼睛，问她：
“如果我让其他人都没了，只留一个小六，你会生气吗？”
会离开我吗？
山栀倒吸一口凉气，而后呼吸变快，几息之间又像是想明白了。
“都？你是说甚至包括五皇子？你在开玩笑吧，你不会的。”
二皇子就算了，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四皇子，现在很难评……
司怀铮依旧严肃，平静。
“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如果你不看着我，就不一定了。”
山栀磨牙：“你欠揍是不是。”
“是。你说过要管着我的，那就要管一辈子。”
山栀气结。
凶巴巴看他，却几乎要被他一双炙热的眼睛灼伤。
在山栀败走前，司怀铮先服了软。
“好啦，哪又到得了那一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