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王下令。
消息死守，秘密行军。
大雁关，由司怀铮领兵一万南下，十日必须抵达目的地，防守左翼横山一带。
聂野领兵一万，六日，要塞横断崖，要抵达并做好伏击准备。
司承彦领骑兵一千，从烟河关黑夜出去，避开西梵军营，沿着山脉南下，两天内务必赶到鸠山大营。
奇袭烧了敌营粮草。
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更多的时间，给两万精兵做好准备。
这任务不可谓不凶险，但安王没有办法。
司承彦虽然不是大将之才，但骁勇异常，这个任务最适合他。
两万精兵南下的同时，天池关主动出击吸引敌军注意……
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
也都不去预测太多，战场瞬息万变，哪敢保证一定能行。
其他人都走了，营帐内只剩安王，还有他的两个得力参将，王掷林和范辰。
安王坐回主位，右手不自觉摸上膝盖。
王掷林看到，不忍别开头。
说是腿伤养好了，这断了的东西没续好，又怎么会没有问题。
安王现在，只适合骑马作战。
如果落了地，这条腿，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也不知道那穆齐怎么听来的，或者猜到的。
知道安王的腿受过伤，上来专让人攻击战马。
所以，现在，安王已经很少会冲在前面了。
这样的情况，他和范辰，自然是不能离开天池关。
这个事情，安王不让人提。
也不知道世子那家伙，知不知道。
王掷林想起刚才司承彦的表现，还不如他哩。
于是傻咧咧安慰安王。
“王爷，世子还年轻，慢慢的会变聪明的。”
范辰眼睛半抬，嘲讽道：“跟你一样吗？”
一把年纪脑子没长全。
王掷林呸了一声，懒得回话。
三人沉默半晌，视线最后都盯在了舆图上。
范辰问：“王爷其实也想赌吧，率军出击，击溃所谓第一大营，率军南下，拿下尤焰、天水、锡克三城，便可跟那两万精兵，夹击鸠山大营。”
王掷林怼他：“刚不是说了吗？还得防着漠北。”
范辰一个领兵参将，却颇有几分谋臣气质，淡淡开口。
“漠北的事，还没到那个地步，两国毁盟，又岂能完全被联姻左右，司王妃和白家军不是吃素的。三殿下的话，听大半即可。”
王掷林眨巴两下眼睛，不说话了。
有时候他得承认，范狐狸跟安王聊天时，他最好不要插嘴。
安王眼睛盯着舆图上一点，正是天池关外，眸色阴沉。
“雨一停，全军出击，不纳降。”
……
司怀铮回到大雁关，又跟马一元密谋一番，才回家找山栀。
回到关城小屋门前，司怀铮哪里还有那副沉静的样子，一脸不值钱的笑，推门而入。
很安静，直接往正房边上唯一的小屋走。
山栀正盘腿坐在床上吐纳，闭着眼睛。
他推开门，拉过椅子，坐在床边定定看着山栀，仗着某人阖着眼，看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描摹仔细。
山栀吐完一口长气，睁眼，精光一闪，随即又归于平静。
司怀铮拉过她的手，随意捏起中指第二段骨节把玩，眼睛发亮，笑着说。“很顺利。”
山栀不意外，料定是能出行的，所以很冷静。
冷静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他的脸。
这种小动作，从小就多，但现在，不想纵着他了。
默默把手一抽。
没抽出来。
司怀铮装着一脸迷惑，“怎么了？”
山栀危险的眯起眼睛：“我手，很好玩？”
司怀铮笑出八颗牙齿：“不好玩，是好看，瘦瘦的，跟我的一样，你看。”
山栀才不想看，一巴掌拍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
司怀铮眉毛都没动一下，开始跟她正儿八经聊事。
“你知道吗？你帮了司承彦一个大忙？”
想起那个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却也没办法深恶痛绝的世子，山栀屁股疼，脑壳疼。
“怎么了？说来我听听，让我后悔一下。”
司怀铮看她这样，觉得真是可爱得紧，跟她说了安王的安排。
“安王派了司承彦去突袭粮草，鸠山南比这边冷，安王怕我们到的时候，西梵的人已经绕过了山麓。”
山栀没把重点放在了司承彦身上，而是安王身上。
“安王，果然思虑周到。”
“是啊，毕竟连百姓都说，有他在一日，西梵就闯不过西南三关。”
良将难求，山栀哪怕看在安王的面子上，都不会怎么着司承彦。
更何况，那时候司承彦，年纪也实在小，她到底没真的丢了命，或者有什么不可逆转的损失。
其实渐渐的也知道了司承彦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性子。
父王在外，家里的事。
算是子不教，母之过。
更何况，还有嘉和帝的故意纵容。
而且看司承彦现在老想着凑过来跟她家殿下玩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还真是，多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她都不知道，司怀铮哪里吸引到他的注意了。
司怀铮不理他，居然，算是惩罚了？
所以山栀并没有装出悔恨不已的样子，连装都懒得装。
只是感慨：“幸好啊，帮到了安王和我家殿下。”
安王的目的达到了，两万精兵也有充足的时间过去做准备。
等司承彦带着人屁股都颠破了，就会知道，鸠山大营粮草稀少，因为都被山栀烧了不少。
踩点的时候，顺手就解决了。
山栀想的是，都没吃的了，滚回去筹集粮草吧。
这个事情，司怀铮当然不会跟他们说。
傅昼绝对做不成这个事，所以，不好说。
他为了掩盖自己事事明了的真相，还故意夸张的说了一把漠北的事……他可以很聪明，但是不能过于聪明。
依旧不到时候。
司怀铮垂着头，山栀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有几分幸灾乐祸。
“鸠山大营肯定不会因为这样退了兵，定然是从后方最近的城镇村落筹集粮草，度过几日，再等后方支援。你说，会不会鸠山营里，已经张罗了一张网，等着司承彦过去。”
山栀……笑不出来。
战场生死，山栀不说麻木，却也足够冷静。
“祝他好运。”
司怀铮低声发笑，抬头，伸展胳膊，如同这么多年来无数次那般，一样的姿势，环住山栀。
“师姐最是心善~”
但问题是，司怀铮现在比山栀高了啊。
在山栀的体验来，就不是小孩子求夸奖，求抱抱，而是真的把她抱住了！
于是，一个弓腿，把他顶出去了。
司怀铮带着委屈，质问她：“你现在是不是更喜欢六弟了！”
山栀可是知道他会装的，才不理他。
司怀铮继续装，“你说啊，是不是，我都看过你的写给他的信。末尾你还加过一句，什么乖啊，抱抱！为什么他可以抱，我就不行。”
“你多少岁了，男女授受不亲。”
“那又如何，你前阵子还说我小。”
山栀只能实话实说。
“你现在，日渐高大，我抱不动了，行了吧。”
司怀铮叹气，“所以，长大了，就会失宠。”
扑哧……
山栀气恼。可恶，被他装到了。
哪怕人高马大，还是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