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把山栀扶起来,轻声说,“你别怕,很快就好。”
一个小宫女,把她们带到了偏殿的一个小房间。不至于说破败四处漏风,但破损的窗子,是实实在在的。
屋里既没有炉子,也没有围布。
天还这么冷……
这不明摆着故意的。
柳嬷嬷拉住那个小宫女,“太冷了,如不能换一处地方,也需搬个炉子来。”
小宫女挣脱开。
“嬷嬷说笑了,要为这事找多好的屋子,别脏了景仁宫的地儿。再说了,刻意找了这么亮堂的地方,不就是为了方便众位嬷嬷检查吗?”
“至于炉子,就那么三两下的功夫,她哪儿就这么娇贵了?”
其他几位嬷嬷,立即附和。
山栀气得牙疼,努力压下一波又一波想杀人的冲动。
她当然知道这个戏码。
难道以为脱了她的衣服,她就会含羞自尽?
那真是,让这些人失望了呢!
这皇宫,真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柳嬷嬷碰到她绷得僵硬的手臂,误把愤怒当害怕。
正想安慰几句,一壮实嬷嬷开口。
“脱吧。”
山栀确实别扭,她先给自己简单做个心理建设。
但不怕人笑话,她前世没穿过比基尼,也没去过通间大澡堂子……
也没做过阴超……
有点别扭是真的。
很害怕不至于,但她不知道,这些嬷嬷检查的时候会不会故意粗暴。
她练功不怕痛,不代表不担心那么柔弱的地方受伤。
“柳嬷嬷。”
山栀紧紧抓着柳嬷嬷的手。意思是,你可得看好了,别让这些女人阴了我去。
柳嬷嬷差点想哭。她以为山栀在抗拒,在害怕。
所以说,人跟人之间的默契,果然是需要培养的。
山栀的这反应,在几个嬷嬷眼里,也是恰到好处的抗拒。
她越抗拒,除了柳嬷嬷之外的所有人,越高兴。
她们可是得了命令的,务必查得仔仔细细。
山栀深呼吸,已经这样了,爱怎么样怎么样。
闭眼解裤腰带。
闭眼,是怕眼里的杀意无意间泄露,闭着,省事。
随便别人怎么解读。
山栀脱完,就想去椅子上躺下,方便她们检查。
山栀两层裤子一脱到底,速度之快,嬷嬷们就要以为她不以为意了。
而且她还知道想要躺下!
有人已经开始怀疑,该不会真的被人*过了吧。
“慢着。先别躺,衣服也脱了。”
山栀睁眼,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冷风吹进来,起鸡皮了。
柳嬷嬷质问那胖嬷嬷,什么意思。
“既然要好好检查,除了看有没有破身,当然也要看身上有没有欢好的痕迹!”
山栀重新把眼睛闭上,不想再看这些恶心的人。
虽然命令的主子下的,但是以什么态度执行,就是另外见人品了。
裤子都脱了,还在乎衣服吗?
山栀闭着眼睛,准备脱衣服。
那些人生怕羞辱得不够厉害,直接上手用力解扣,扒拉山栀衣服。
“你们若故意伤了她,我跟你们没完!”
柳嬷嬷见有人似乎想要拧山栀的胳膊,及时警告。
窗户外面,几丈之外的屋顶上,司怀铮静静的透过缝隙看屋内的情况。
他看不到山栀,只能看到几个嬷嬷。
直到嬷嬷们上手,给山栀脱衣服,他才能看到一个不全的背影。
衣服被褪下,他看见半个背影,肩胛醒目,莹白莹白。
只一瞬,又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验身,验全身吗?
司怀铮对具体的操作方式,似懂非懂。
但对其中的侮辱属性,懂得不能再懂。
看不见,他也不曾转动一下脑袋,就这么看着这个方向,眼里的杀意越来越浓。
最后,归于平静。
等山栀重新穿上了衣服出去时,他甚至还想到了很久前的事情。
脑中浮现几年前看到的那一段腰。
却怎么也跟刚才所见拼合不在一起。
像是两个人的身体……
他突然想起,一直忘了问,山栀屁股上到底有没有留疤。
小时候没问,现在也问不出口了。
嗯,他们都长大了。
非礼勿言。
-
回复结果的时候,嬷嬷的声音故意扬得高高的,确保哪怕在外面伺候的人都能听见。
“皇后娘娘,山栀身上,奴婢们哪哪儿都看清楚了,脱光了全身检查的,身上有划伤的疤。
也许是在贼船上待久了,那双手,糙糙的都是茧,竟一点没有女儿家的样子,身上也硬邦邦的,到底是做苦力的人……”
啪!
贤妃重掌拍桌,“不会说话就把舌头拔了!”
这嬷嬷飞速抬眼悄悄看了眼皇后,又低下头。
有贤妃盯着,她终究没敢故意再说些贬低难听的话。
皇后轻轻放下茶杯,“贤妃这脾气还真的多年不改,这点小事,也值当你生气?”
然后一脸公平正义的态度,命令嬷嬷:“说吧,结果如何?”
这下,没人敢作妖了,直接说出了检查结果。
“确实还是,清白之身。”
山栀心里冷笑,呵呵,好难过啊,她被人脱衣服了呢,林子里被划伤的那一丢丢都快看不出来的痕迹都被人嘲笑了呢,而且身上居然没有肥肉呢。
不就是想唱戏吗。
难道她不会?
山栀心一横,端着不堪受辱的脸,往柱子上撞,哭喊着:
“奴婢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冲过去,撞到了最胖的那个嬷嬷,自己又不小心被绊到,直接乱步踩到了那个嬷嬷的脚踝上。
“啊!”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响起。
这么几个女人,在山栀的冲击下,还不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带两个的,倒了下去。
山栀胡乱的又爬又踩又哭的……也不敢把人腿骨踩断去,小小力悄悄碾一下而已。
她要直接撞柱子,大家没反应过来,还真拉不住。
偏偏她是个“不争气”的,跑都跑不稳,可不就在一团混乱中,被柳嬷嬷和玉珀给拉住了。
皇后看得这一瞬间的吵闹混乱不耐烦,听见山栀找死心头一跳,死也别在景仁宫找死!
山栀趴在柳嬷嬷怀里哭得山崩地裂。
皇后想训斥她的话,又咽了回去,认为她总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去死了的。懒得骂了。
山栀这模样,把贤妃都被骗了过去。
贤妃吩咐柳嬷嬷和玉珀看紧了。
谁能想到,山栀心里居然也在看戏呢……
贤妃冷着脸,带上人,出了景仁宫。
她还真是这出戏的好搭档,因为不放心,直接把山栀带回了正殿。
柳嬷嬷和玉珀不停的安慰山栀。
山栀装不下去了,唱戏好累啊,把头埋在膝盖里,躲着。
“奴婢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让她静一静吧。
求求了。
柳嬷嬷想着,她是看过山栀身子的,怕她难为情,于是,玉珀留下了。
贤妃长吁短叹,到底知道轻重不去把这事闹大,不然难堪的是山栀。她最多就是想着去皇上面前哭上一把。
内室,玉珀陪着这个鸵鸟山栀,一蹲,蹲到了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