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来找嘉和帝有其他事情,司怀铮生辰宴的事情定下,贤妃带着六皇子回宫。
一路都在走神。
搜刮脑子里的记忆,生辰日,兄弟姐妹相聚很正常。
但在皇家,接去太子府,不正常。
这太子,好得过分了,让人不解。
看刚才太子对自己儿子的态度,才是正常的样子。
不冷待,不热络。
如果努力去寻找答案,大概率能找到自我说服的理由,贤妃找到了。
毕竟司怀铮不是自己生的,根本算不得于家人。
所以太子才会这么纯粹的,毫无顾忌的表达偏爱。
原来如此,应是如此。
“母妃~母妃~”
被冷落的六皇子,一次次叫着,让贤妃回了神。
收回思绪,决定不再考虑,反正事情已经定了。
更何况,她也不会担心在生辰宴上,司怀铮出什么事,毕竟太子的地盘上,如果出了什么事,太子逃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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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怀铮刚回到永福宫,就被贤妃叫去了正殿。
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回到西殿,若有所思。
山栀帮他倒了杯热茶,放他面前,等着他说话。
岁椿见天气好,在后院晒天冷要用的被褥和袄子。
茂海在书房通往后院的门口看书,偶尔眼不离书还能跟岁椿搭上两句话。
山栀见司怀铮往后看了一眼,问他:“我去叫大师父?”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山栀手撑脸,等着他赶紧进入正题。
“母妃说,见我们迟迟不提上次的事,她干脆自己定了个事。原本是想给我办一场生辰宴,好让我多认识几个人。太子刚好知道了这事,说服了父皇,我的生辰宴,在太子府办。”
山栀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大脑开始宕机。
她对规制没其他人懂,但她依旧很困惑,这什么跟什么,太子难道真这么真情实感?
山栀不懂说什么了。
问他:“你怎么想的?”
司怀铮一副小大人模样,沉稳得很。
“母妃提了,他才顺势提。所以不是早有想法,只是突然相到的办法,应该是怕我跟母妃,彻底冰释前嫌。”
说到这里,他还刻意解释一句。
“我没什么特别想法和怨恨,就是外人可能觉着之前我被苛待了。”
“太子定然不愿意我成为于家的助力。狩猎场上,刺没出来前,我射中了几只鸟,太子如果不废物,应该能看出,我功夫是不错的。对于想去军营的事,我也没瞒着他。”
“大师父说过,自古文武相辅相成又互相制衡,于侍郎以文高居朝堂,如果我将来以武建功,于家有机会成为下一个赵家。不,也许比赵家更强,因为兵权其实是在白家手里。”
山栀听司怀铮说分析,浅层次的能明白,兵部尚书,是太子舅舅,赵家的。镇北大将军,太后侄子,白家的。
太后又是皇后的亲亲姨母,白赵两家是利益共同体,众所周知。
只不过继续往深挖宽挖,山栀就搞不定了。
有点像以前饭点顺便听了两耳新闻联播的感觉,字字清晰,句句透彻,不带脑子,不明觉厉。
“所以,简而言之,他单纯不想你为于家所用?”
如果真的是这样,其实也无可厚非,官场嘛,谁不为自己的势力谋局,谁不防着别人壮大。
但山栀只关心一点,有没有危险。
她其实很相信司怀铮异于常人的双商,但毕竟还是个个头都没自己高的半大孩子,还嫩着。
于是,稳妥起见,她推着司怀铮去了书房,跟茂海请教。
在旁听了一大串高深莫测的对话后,山栀总算听到了结论:
没大问题,勇敢的去。
又想着这事,几乎是三个月后的事情,更是不用急。
山栀把这事彻底按下。
反倒是司怀铮,被人提醒十岁即将到来,兴奋得拉着山栀说了好久的话。
说再过一年,就能跟父皇说,去军营了。
嗯,大周文化,十一周岁,虚岁十二,也算十二。
“山栀,皇子可以带侍奴,到时候你也去,我求母妃让你跟着我。”
司怀铮知道,之前太子去军营,就同时带了婢女和太监。
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太子极高的身份和特权。
但他不贪心,他只带山栀,永福宫放人就好。而且山栀可以扮成太监,更是方便行事。他是皇子,可以的。
他说过的,不管去哪儿,他都要带着她。
山栀一听,出宫?
立即支棱起来,跟司怀铮嘀嘀咕咕兴奋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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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特别的事情,日子再复平静。
月底,于鸯生了,生下三公主。
嘉和帝很高兴,一来,原本就不期待于家再生一个儿子,有贤妃的六皇子,够了。
二来也是这宫里的公主,少了些。
得到母女平安的信息,嘉和帝才来。
但只抱了抱三公主,没进去看于鸯,又匆匆离去。
刚生孩子的房间,不干净,不适合帝王亲临,这会子,嘉和帝倒是记得这个规矩。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贤妃果然是最得宠的,不然怎么生六皇子的时候,皇上就陪在外面,生了后又不顾劝说进了屋。
于鸯得知自己生了女儿,正陷入无尽的阴暗中,听说皇上来了要抱三公主,仿佛看见了一道光,还没激动完,又听说皇上匆匆走了……
情绪大起大落,差点背过气去。
她身体还有撕裂的疼痛,和不断的脏污流出,却觉得哪哪儿都比不过头痛。
她要炸了。
反复被“命里无子”“行善则有”几个字碾压。
想起自己再度怀孕后的小心谨慎,却未能得偿所愿,一肚子气。
她没去害任何人!
她放过了张太医!
也没去找贤妃的麻烦,更没有起动六皇子的念头,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女儿!
女儿嫁了就嫁了,与她什么干系,得益的无非是于家,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公主是什么好东西,最后无非都是为了各方利益安排嫁人。
等到改朝换代,她难道要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她不甘心!
如果是儿子,不一样。
就算她不去奢望不该想的,但以她的聪明还有于家的支持,为儿子谋得一条明路也不是不可能。
大周有例,儿子封了王,是可以带生母去封地的。
到时候,她可以不仰仗任何人鼻息,过人上人的日子。
可为什么!是女儿!
梧桐看她脸色不好,以为是生产的缘故,一脸心疼。
“梧桐,皇上什么都没说吗?”
“主子,皇上说小公主头发浓密,长大定是个小美人。”
于鸯听到这话一点没觉得高兴,皇上英武,她又漂亮,孩子当然好看!说什么废话。
她想听皇上对她的关心,想听位份的事。
娴馨宫的柔嫔虽然好,但两人依旧有高低之分,主殿的人,永远高人一截,要不是她懂事乖巧,柔嫔也不一定待自己好。
她难以掩饰急切,又问梧桐,“没其他的了?皇上没说其他的?”
梧桐杵在床边,想起主子偶尔显露过的心思,安慰她。
“主子别急,这赏赐还没来,兴许没那么快。皇上提了,下边的人还得准备不是?”
于鸯头往里一转,泪入软枕。
“不会有了。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