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栀看他一张小脸黑得……
超乎年龄的严肃，还有她不太懂用什么词语形容的情绪，不禁有点心虚。
难道不是猎场的事。
她做错什么了？
没有啊！
咕噜噜……
有些不合适，但肚子确实叫了。
有点饿。
早过了饭点，她早上吃得不多，还想着留点肚子吃烤肉什么的。
结果，连顿正常的饭都没吃上。
司怀铮听到她肚子的动静，步子稍停了一下，显然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
回到营帐，有他份例的点心，炭上温着茶水。
司怀铮不高兴，可也不想让她饿肚子。
“先吃东西。”
山栀看了他一路，也想了一路，还是猜不到。
这是怎么了？
但确实，不想饿肚子。
于是把手洗了，准备吃点心。
见司怀铮没动，湿了帕子，拿过去帮他擦手。
司怀铮看着她熟练又自然的动作，一双干了的眼睛又开始泛红湿润。
同时一丝惊恐后怕的凉意再次攀上脊背。
山栀哄他，“有什么事，都先吃两口，再说，行吗？”
两人吃点心，一个两三口，几下干光了一碟拼装茶点，再喝上两杯茶，虽然没有饭菜热食的满足感，好歹赶跑了饥饿。
“说吧，你脸黑了半天了，发生什么事了？”
司怀铮红着眼，带着埋怨，质问她：
“你刚才差点死了！你为何……”
为何不顾生死的冲过去，是为了六弟吗？
山栀恍然，拖着椅子坐到他对面，拉着他的手。
“所以，你在担心我？”
“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你还不相信我的功夫？我瞥到你在旁拉弓，知道你肯定能护着我，我才那么冲过去的。”
司怀铮看她不以为意，丝毫没有被信任的高兴。持重面具碎裂完毕，半大孩子的情绪压都压不住。
“你就是莽！你就是愣！万一……万一我失手了呢！”
山栀有点揪心，看他这样，肯定是担心坏了，还在后怕呢。不然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跟自己大声说过话。
她认真想了想，承认确实危险，但二皇子的脚法和速度，还有那不可思议的滑倒方向，肯定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错。
她人都冲出去一半了，再收脚已经不能，万幸司怀铮也过来了。
“你听我解释，你说我这么多年来，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事不是细细考虑了才去做的。临时起意的那些不算。”
山栀把当时的情况，特别是对二皇子的怀疑，说了一遍。
“所以你看，二皇子直接躺那儿看着，我能怎么办，我匕首都差点本能抽出来了。
要是被他发现我会武功，能给我惹来多少麻烦，你想想，说不定小命就得交代在这。
虽然我肯定不会束手就擒，但我这罪臣之后的身份，再得个什么畏罪潜逃的帽子，到时候有你哭的。
还有，南边的家人怎么办？
我真的考虑过了的，你别怕，这不是没事吗？”
司怀铮只以为她单纯是为了救六皇子，同时也是相信他，胆子太大，确实没想到还有二皇子这么一茬。
山栀觉得解释得透透的了，差不多了，捏捏他手。突然发现，他人虽然还没自己高，手却不小咧。
是一双漂亮的手。
“你可以杀了他。”
什么？
山栀抬头，她听到什么了。
司怀铮认真的看着她，“你本来不用冒险，你可以动手，既能救了六弟也不用暴露自己，只要杀了他。”
杀了二皇子。
他相信她的功夫一定在二皇子之上，全然相信山栀功夫能避开刺视线，杀了他。
山栀坐直身体，刚放松下去的神经又开始绷直，大脑运转起来。
她，确实没想过杀二皇子。
这个想法，甚至都没有出现过。
她有一瞬间被带入了这个可能，不得不承认，司怀铮这个建议，从结果上来说，安全系数也许是最高的。
她完全可以借用地上的箭，以灌木遮身，助刺一臂之力。
虽然她不知道二皇子功夫究竟如何，但她的优势是，二皇子没有防备她。
猛的一下，山栀从这个可能性跳出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二皇子的一切怀疑目前没有实证，她杀二皇子？哪怕她杀陈阔有理由，当前也没有杀二皇子的理由。
也许，她还不习惯举起手中的剑，去当这个审判官。
也许，她笃定自己会没事。
她又坚定起来，刚才紧急之下的第一反应，把后背交给司怀铮，是对的。
山栀眉头渐渐锁起，又放平。
“他死不死，以后再说。只说今天这事，即使你觉得风险高，但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结果是好的。那不是很好吗？后怕这种情绪没太多必要，睡一觉就好了。大不了我下次小心些。”
司怀铮没想到她思索一番，居然还是这个想法。
颇有一番咬牙切齿的模样。
“万一我来晚了，或者射偏了！”
“没有万一，我相信你。”
眼看司怀铮要暴走，她原以为说自己百分百相信他，他会高兴，结果反而更生气了。
山栀坦白，“好吧，如果有万一，我会躲开致命处。”
“箭上有毒。”
山栀张嘴，哑口无言。
司怀铮一声冷笑。
好气！
气疯……
大师父说得对，她就是觉得自己很聪明，以为自己什么都想到了，但是其实，并没有！
山栀也难得自我反思一下。
好像，确实还是不够周到。
前世老爷子虽然让她早早自己一个人出去执行任务，但资料是齐全的，考验的主要是她的身手，和临场反应。
一些高难度任务，后援技术团也是很专业的，确切的说，后援团是大脑，她是那杆枪。
她是不是高估了自己？
不，没必要自我怀疑，山栀很快把各种情绪抛开，先解决当前这个快哭了的人。
认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更何况为了安抚某人。
“对不起，我错了。我确实，没想到他们手那么黑。你别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我没你那么聪明怎么了，你功夫不也没我厉害吗？人各有所长，不丢脸。”
“再说了，我的脑子虽然比不上你，但比一般人还是聪明很多的，这你得承认吧，你放眼看看，多少没脑子的人啊。”
“大不了，你以后多教教我呗。”
“嗯？小师弟~”
山栀一脸不值钱的笑，凑到司怀铮面前，露出整齐的一口牙。
司怀铮再也气不起来，一头栽下，靠到她脖颈处，叹出人小鬼大一口气。
两人倾身头靠头，负面情绪消散无踪。
一小会，司怀铮心满意足坐正。
低声开口：“刺，是太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