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最讨厌贤妃这种样子。
谁家的女儿会对着亲生母亲这么甩脸子。
她被贤妃一个表情,气得直抚胸口,又顾忌太多,只说得出一句话。
“你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一收,除了娘,谁还能这么依着你。你伺候的是皇上,面对的是皇后,太后,你这样,迟早自己会吃大亏。”
贤妃也气得想翻白眼,不再说话。
刘氏却以为她听进去了。
“阿鸯怎么还没过来?”
“我没让人去叫她。”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姐妹失和,是给别人看笑话。”
贤妃突然笑了。
刘氏不解。
贤妃仍带着笑意。
“母亲不用担心,于家家和万事兴,没有不和。只是我让人算了一卦,于鸯跟我八字犯冲,若离得近了,总要死一个。母亲也不想姐妹同时落水其中一人诬陷另一人的戏码再发生吧。”
刘氏一听,果然是没办法了。自己的女儿到现在都坚持,当初阿鸯是故意推她落水。
那么柔弱的姑娘,自己还大着肚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但这件事是万万不能再聊。
聊一次,吵一次,她累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她。”
“去吧,她看到母亲一定很高兴。”
话是好好的话,愣是让贤妃说出了不好听的味道,刘氏也不高兴了。
原本夫人们的宴会,谁不羡慕她养育了两个好女儿。
可谁又知道,眼前这样的辛酸。
以前,她的兰儿明明不是这样的性子。
都说入宫后慢慢就变了,可阿鸯明明就还是那般,没有变。
刘氏,带着不太轻松的心情,离开了永福宫。
贤妃知道她现在虽然一脸不愉的离开,不久以后,又会再次递帖子。
她拒得了一次两次,拒不了三次四次。
更何况,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毕竟,她姓于。
视线转向捧着一堆积木块过来的六皇子,贤妃前所未有的迷茫了起来。
以前,想要皇上的宠爱,想要生一个儿子。
为什么是儿子,也许是有人在耳边念叨着,提醒着。
孩子没出生前,总觉得有些事情离得很远。
如今两岁半了,父亲的暗示变明显了。
可是她现在发现,她不想,她不想儿子变成跟她一样,只是于家的一个工具。
她的儿子,自然是要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长大,谁也别想害他。
她要好好想想,未来的路在哪里。
对,她得开始,好好想。
“母妃~”
“嗯,鸣儿乖~”
“外祖母肥去了吗?”
“嗯,回去了。”
“母妃~”
“嗯?”
“我最近不想看su了,我想喂鱼。”
“可以的,今儿是休息日。”
……
山栀听着声音完全温柔下来的贤妃,也一样茫然了起来。
啧啧,这皇宫啊。
只能说,权势的魅力太过诱人。
瞧这一方方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山栀回到西殿就想分享消息,司怀铮还没回来,勉为其难找大大师父聊,他心情好的时候,还能指点自己一两句。
“大师父~猜我刚才听到什么了。”
茂海在摆残局,左右手对弈,走不通,就复原成最开始的样子。
“贤妃她爹好像也知道了什么,让贤妃以前怎么对皇后的就怎么对皇后,这是要跳船了?不想跟赵家一条船了?”
茂海只斜了她一眼,突然觉得这样的性子,拘在宫里,真的是委屈她了,瞧瞧都在拿什么东西当乐子。
“他当然不是个傻的,见风会转舵,这样的人活的久。但本钱少了点,胆子也小了点,成不了大事。”
山栀盯着看不懂的棋盘,拿起一个莹润的白棋,随手落在一颗黑子旁,“能活命,也是本事。”
至于胆子,胆子小好啊,胆子小,才不会自以为是拖着小屁孩和贤妃下地狱,想渔翁得利?
也看他于家有没有这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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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的天,很热,拨给西殿的冰块是足量的。
司怀铮一分为二,师父房间一半,他的房间一半,所以显得不那么够。
大师父说不怕热推拒过,但他见师父好像挺怕热,所以还是坚持分过去。
山栀更怕热,要么昼伏夜动,昼伏也是去正殿蹭冷气。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个月,宫里没发生什么新鲜事。
宫外认识的人走镖的走镖,潜水的潜水,大大减少了她出宫的频次。
原以为会从不知道哪个方向的远方,传来二皇子遇刺的消息。但没有,出奇的安静。
不知道太子和二皇子的这一场暗中较量发生了什么。
要说这段时间有个收获,是六皇子终于能相对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了。
虽然不是非常标准,但是确确实实,是“山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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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天气转凉。
二皇子终于平安归来,亲眼见证了大周一年风调雨顺好收成,也顺便带回来不少民间的玩意。
嘉和帝和淑妃,都很高兴。
淑妃看着二皇子黑了好几度的脸,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黑了,也瘦了。”
虽然心疼,到底没说什么“为什么要大热天出门”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是黑了点,没瘦。母妃放心,儿子这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吃了不少苦吧。”
二皇子端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气质,跟淑妃足足有五分相似。
“没吃苦,一切顺利。”
“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二皇子捏了捏淑妃的手,让她放心。
他没骗人,有事的不是他。
而是那些去刺杀他的人。
全部,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