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忍心……小禾,你们总是用她……”
刘氏想去扶贤妃,被贤妃一把推开。
她也不恼,无奈解释。
“我们知道,你最是疼爱小禾。如果是她进宫,想来你会多有照看。但她是我的女儿,我自是不舍得,所以才决定送于鸯进宫。希望你把于鸯也培养起来。”
“你已经位列四妃之一,就算于鸯得宠,也越不过你去。你不能总这么小家子气,争风吃醋。再过几年,年老色衰,这一招,就行不通了。”
贤妃冷冷地看着她。
“若你实在不接受姐妹一起伺候皇上,可以去母留子。”
说完这一句,刘氏算是交代完所有。
她准备走之前,贤妃声音终究弱了下来。
“求母亲,父亲,不要把她送进来,我不想看见她,更不想跟她一起伺候皇上。我明天就去看司怀铮。不,我一会就去。我会让皇上看见他,我会让皇上喜欢他。”
刘氏看贤妃眼神空洞,心疼一秒,很快又肃然。
“你爹给过你机会了。”
晚了,司怀铮已经入住永福宫这么久了,一直放他在偏院不管不顾,瞒得了谁。
对他好?谁信。
刘氏走得毫不留恋,出门看到柳嬷嬷,也没说什么。
柳嬷嬷和玉珀进来,看到的就是碎了一半的贤妃。
“为什么要我养别人的儿子,太医和皇上都没说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急。”
“我不想养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不想!”
“我讨厌他们!”
“玉珀,我讨厌他们!”
玉珀把珠钗重新插回了她的头上,“娘娘不喜欢,那就不养。娘娘如今身子已经调养好了,绿头牌重新挂上去,指不定什么时候,永福宫就有小主子了。”
“可是他们要把于鸯送进来,如果她不得宠,他们会把小禾送进来。”
玉珀不知道说什么,都说贤妃骄纵,但她们贴身伺候的才知道,娘娘也有她的难处。
柳嬷嬷去了小厨房,让人熬安神汤。
-
皇宫一天天热闹了起来。
各宫各院挂上了新的灯笼,贴上了新的窗花,路上宫人来来往往,脚步比平时更快些。
随处听见欢声笑语,随处可闻肉果飘香。
再往前,还能听见保和殿里琴声歌舞声,是嘉和帝在宴请大臣。
年,来了。
皇宫除夕家宴,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宴会,却与司怀铮没有关系,他依旧被禁足。
嘉和帝这些年习惯了他的不在场,又怎么会想起他。
干活的人知道他在禁足,位置都没给他留一个,就更难让人发现其实少了一个人。
贤妃不想见他,他的兄弟们更不会主动为他说话。
这以后,三皇子果真不受宠的事实,再一次反复被确认。
西殿的人受影响了吗?
没有。
珍珠发现,其实殿下很有钱,兴许之前洛嫔受宠时积攒了不少财物?
总之,她总能拿到不少的银钱,让她可以去置办采买或交换很多东西,只要膳房有的,她基本都能搞来。
所以,西殿的年夜饭也很不错。
另外,还有一盒柔嫔差人送来的点心。
岁椿还给山栀司怀铮包了压岁钱,素面荷包,因为她懒得绣。
山栀直接换下了原来用的,司怀铮放在了枕头下。
除此之外,好像一切都没变。
第二天依旧天没亮就得起床练功。
早饭后,山栀充当下大丫鬟的角色,收拾一下司怀铮的卧室和书房,司怀铮却要看书学习。
山栀没有问,茂海怎么懂这么多。
更没有问,为什么要教司怀铮这些,他们不是武学师父吗?
司怀铮如饥似渴,小脸一天天稳重,偶尔单独跟山栀相处时,才能见着之前的黏人和可爱。每每这时,山栀就觉着这崽子没变。
正月十五,于鸯入宫陪伴阿姐,没有出宫。
正月十六,嘉和帝来了永福宫。
正月十七,宫中多了一个美人于鸯,居永福宫东殿。
最近,山栀养成了个不太好的毛病,娱乐太少,功夫又高了一重,她爱去各宫看热闹,可真真听来了不少八卦。
多少有点担心被师父们鄙视,所以她就私下扯着司怀铮分享。
特别是他们永福宫,在山栀眼里可不就是没有秘密,翻个墙爬个屋顶就能知晓所有事情。
但山栀也会挑着说,比如她本来看见于鸯伺候完皇上后,泪眼蒙蒙去找贤妃请罪,在山栀看来就很白莲花,膈应人,果然贤妃看她这样子更气,说“既然有罪那就跪着吧”。
转告给司怀铮,她开口就成了:“那个于鸯住在东殿,长得还不错,贤妃在罚跪她。以后你解禁了,也离她远点,免得被碰瓷。”
司怀铮每次都会睁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听山栀讲,让山栀有一种特别的满足感。
这不,司怀铮已经开口请教,什么是碰瓷。
难怪大师父那么喜欢教他东西,真是个好学生。
-
没想到,于鸯会主动上门。
虽然司怀铮被禁足,但其他人还是可以过来的。
这是除了娴馨宫之外,第二个上门来的了。
是她亲自上门,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梧桐。
康子开的门,梧桐带着温和的笑:“我们主子,来见见三殿下。”
康子姿态放得很低,动作却不含糊,一边说劳烦稍等,一边把门掩回去了。
梧桐不满的话脱口而出:“怎么这么不知规矩,还真以为主子是过来请拜?”
于鸯制止:“小心祸从口出,他是皇子,自是我来拜见,既已经来了,安心等下人通报便是。”
梧桐收敛脾气:“小姐您最是和善。”
于鸯笑得温柔,半点脾气没有,面向掩着的院门。
没一会,康子过来开门,躬身相请:“您请。”
因为西殿留了一个大院子,格局跟东殿并不是对称的,那边二进院,这边一眼看到头。
于鸯留意了几眼,院子很干净整洁,却过于肃静,一棵树,一盆花都没有。
果然,姐姐对这个三殿下是一点没上心。
步入正厅,司怀铮起身,两人互相见礼。
司怀铮穿着青色圆领窄袖衫,下身同色束口裤子,加一件墨色棉布袄子。因为没有一块绸缎细布,全身上下,不见一点光泽。
于鸯的脸上瞬间带上怜悯,声音带上哭腔:“大过年的,这么素净,姐姐怎么忍心。”
司怀铮:“……”
山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