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饭吃到一半时，祁老爷子突然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祁嵊跟着站起来，紧接着被老爷子一把按住肩膀。
“你跟着我做什么？哪有让人一个人留在这儿的道理。”
“叫他们扶我过去就好，你陪着林总。”
祁嵊应了声。
林柠冲老爷子微微一笑，视线追随着对方的身影。
桌下，某人一把握住她作乱的脚踝，迫使她回神。
林柠面无表情的朝他看过去，淡定收回脚，和刚才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祁嵊直视着她。
“你问我我去问谁？”林柠真不知道祁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嵊这个亲孙子都百思不得其解，她一个外人又怎么会清楚。
饭吃了有半个小时了，祁老爷子也没找她麻烦，只是时不时地问两句关于港城的事情。
看着不像是来找茬儿的，倒像是来旅游的。
但林柠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仔细想想，还是很可怕的。
祁嵊一个小辈城府都这样深，他爷爷自然不会慈善到哪里去。
这么久了老爷子依然不动声色，就目前看来确实比祁嵊难搞许多。
“我还想问你呢，你们爷孙俩搞什么鬼？”
“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知道是鸿门宴你还敢来。”
“那都撞见了，我能怎么办。”说到这个，林柠也奇怪，“你爷爷怎么会认识我？”
平日里，她其实并不像祁嵊那样备受关注，基本上没在镜头前出现过几次。所以祁家老爷子不太可能是通过什么媒体渠道无意间认识她的。
顶多就是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枫林的人，仅此而已。
但不至于一眼认出来。
除非……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林柠否定了。
祁老爷子不插手元景的事，要说私下调查过她，这完全不可能啊。
自己几斤几两林柠心里还是有数的，她不认为自己能被祁老爷子这么“重视”。
如果前面这两种可能都不成立的话，那八成是和祁嵊有关系了。
“你爷爷该不会察觉到了吧？”林柠隐隐觉得大事不妙。
今天这顿饭，八成就是在试探她和祁嵊的关系。
“不会。”祁嵊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思考。
虽然暂时也没搞懂他家老爷子到底什么意思，但他可以清楚的是，他和林柠的关系还没有暴露。
见他想都没想就否认，林柠疑惑：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但凡知道我们之间有另一层关系，今天对你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林柠皱眉，“什么意思。”
“毕竟是我的爷爷，我多少还是了解的。起码刚才，他对你没什么恶意。”
祁嵊刚刚的心思可不在饭上，他一直在观察。
可惜，暂时没看出什么端倪。
气氛比他想象中的要和谐许多。
林柠陷入沉思。
祁嵊动了筷子，“吃饭吧。”
“……” 林柠睨着他。男人没戴眼镜，五官看起来比平日柔和了些。好看倒是好看，不过虚有其表，越看越不顺眼。
“我可没有祁总心大，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吃下饭。”
也是，这件事最被动的是她，祁嵊无所谓，她不行。
“放心，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么多年，能让老爷子态度不错的，情况不多。”
“洗耳恭听。”林柠竖起耳朵。
“我不确定，晚些问清楚再回你。”
“先安心吃饭。”
祁嵊抬眸扫了她一眼，把剥好的虾放到她的盘子里，“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
——
老爷子回来时，林柠默默放下筷子。
“林总今晚还要留宿在这边？”
她一笑，半开玩笑的说：“对。这一晚价格也不便宜，当然要好好体验一下元景的服务再走。”
“您叫我林柠就好。”
这一口一个林总的，她真有点受不住。
其实一早她就说过可以直接叫她的名字，但老爷子没接她的话。
闻言，祁老爷子抬头看向她，目光带着一丝审视。
见状，林柠下意识挺直背，危襟正坐，大气都不敢喘。
“爷爷。”直到旁边祁嵊解围，老爷子才笑了声，最后没说什么。
晚餐结束后，老爷子年纪大了要早些休息，“等年后你回京市，要是有时间的话，来我们家尝尝地道的京菜。我们家厨子手艺也不错。”
林柠应下，附和了几句。
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套话而已，没必要当真。
目送他们爷孙二人离开后，林柠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这顿饭吃的可真不容易啊，和上刑似的。
回到房间，林柠想过要不要今晚换个地方住。
可仔细一想，这里可是港城，她怕祁家做什么？
——
与此同时，同一层的另一间总统套房。
祁嵊给老爷子倒了杯水，“您把药吃了。”
“嗯。”
“再倒一杯。”
趁倒水的功夫，祁嵊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您怎么突然想和林柠一起吃饭了？”
“碰巧遇到了。”
“您怎么会认识她？”
“好歹也是枫林的人，我认识有这么奇怪的？”
“您说呢。”祁嵊笑着把杯子递过去。
祁老爷子哼笑，“她外公是港城宫家，谁没听说过。”
所以先前叫人特地留意过也不足为奇。
“这丫头有点东西。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和你不相上下，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你别看人家是个姑娘就掉以轻心。怎么说也是竞争对手。我有预感，林柠这丫头早晚有一天能爬到你头上去。”
“你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她。”
老爷子这番话，和祁嵊料想的差不多。
他爷爷这人，一直以来都很欣赏智者，特别是小辈里的。
上一个这么对老爷子心思的，还是院里的李岩。
“您才见她一面，评价倒是高。”
“我看人向来很准。你忘了李岩了？现在不也是市局的队长了？”
老爷子喝了口水，再三叮嘱：“别不把人家林柠放在眼里，我见过的小辈里，已经很少有她这样的孩子了，更何况还是个姑娘。”
“她一点儿都不像她爸，她爸那人可简单太多了。她身上倒有点她外公的狠劲儿。”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爷子抬头，鹰隼一般的黑眸紧紧攫住祁嵊，“她这丫头可比你想的还要聪明，和狐狸似的狡猾着呢。你可别着了她的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