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定睛一看,是雷电芽衣。
也就是星之前说的,名叫黄泉的神秘太刀侠。
为了让星返回现实世界,雷电芽衣向星劈了一刀。
他刚好就是在那时候赶到的。
醒来之后,星本来会逐渐忘记当时发生的一切。
就像绝大多数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是不做梦,而是睡醒之后会将其遗忘掉。
不过,他自己出手了,在帮星稳定状态的时候,顺道稳定了她的记忆。
于是,当星再次看到雷电芽衣的时候,腿差点软了。
乖乖,长那么大,头一次被一位令使用刀劈自己。
牢渊与飞霄不算,这二位都是自己人。
打架的时候,就是打得再狠,也不会面对令使身份带来的绝对压制。
也就是牢渊他们会放水,不会真的上强度。
但面对一位未知立场的令使,星是真不敢用自己的命去接对方的一刀。
她是胆子大,但又不是傻。
不过,黄泉看向临渊与星二人的时候,只是微微侧头。
她用那双淡漠的眼睛看着二人,眼底并没有什么波动。
临渊暗道不好!
其他几个女孩,在模拟后见到自己后就扑上来了。
雷电芽衣这情况,不会是真把自己忘了吧?
之前在梦境的时候,她应该是对自己有一点印象的。
但现在看来,她睡醒了,然后把这个事情忘了。
黄泉心底泛起少有的疑惑与波澜,看向眼前的临渊: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个人好眼熟……像渊……
离开出云星之后,她漫游银河许多年,期间造访了无数的星球。
在一些星球上,她见到了许多与自己,与渊,樱相似的人。
他们或许是在经历着相似的事情,或者是以相似的面孔经历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宇宙那么大,出现几个相似的人,也不是什么奇事。
拥有相似面孔的人,被黄泉称为同位体。
眼前的这位,会是同位体吗?
她的心已经在漫长的虚无之旅中被侵蚀得不剩多少情绪。
但看到眼前的临渊,她忽然有些惊诧与慌张。
是你吗……我曾经的爱人?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后悬挂着原先冰凉的诏刀无,开始溢散出惊人的热量。
这是无的第一次异变。
临渊抢先开口:“砂金先生,合作的事情先放一边,今晚我有急事需要处理。
刚才和托帕总监的约定可能无法赴约了,还请您为我说明情况。
之后我也会向她当面致歉,然后再请二位一同喝一杯,商谈合作的事务。”
这就是很明显的逐令了。
砂金小朋友,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我现在很忙,没办法理你。
而后他又转头看向星:“星,房间不要让奇奇怪怪的陌生人进来。”
星像个好孩子一样连连点头。
她要化身为超级西瓜条,然后左右摇摆:
“家人们谁懂啊,房间里闯进来一个下头男……”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朋友了。”砂金笑眯眯地离开。
临渊下了逐令,这点眼力劲他还是有的。
临走前,还特地看了一眼黄泉。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和临渊聊会。
不过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临渊就没耐心了,直接下了驱逐令。
看来这背后有故事啊,说不定能做点文章。
但考虑到临渊是公司最喜欢的合作伙伴,他又只能打消这个心思。
砂金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星,临渊与黄泉。
星看着临渊,发现这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知道有临渊在,肯定会没事的。
但她被那刀劈得着实是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也不敢玩抽象了。
而且临渊还说他自己认识对方。
乖乖,这一看就知道很有故事啊。
不会是牢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旧爱吧?
而且这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令使。
嘶……牢渊还挺有眼光的,三位老婆都是令使!
那就很有生活了!
她艰难地咽下口水,挠着头对临渊说:
“牢渊,杨叔好像叫我了,我先去三月的房间一趟。”
她说完拔腿就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星可不想碍着这两个人的重逢,西格玛女人不做电灯泡!
牢渊,集美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嗯,去吧。”临渊淡淡地说道,看起来很平静。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慌。
自己是不会认错的。
雷电芽衣或许是会化妆易容,改变样子。
但她身后的诏刀无,自己绝不会认错。
因为诏刀无是他在模拟的时候,以身为剑,将自己变成了这把诏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雷电芽衣一直在背着自己的尸体……
他与诏刀无之间还存在微弱的共鸣感应。
而且,在梦境世界的时候,雷电芽衣向星劈了一道剑光。
自己也不会认错,那就是雷电芽衣的剑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黄泉并未理会那二人的离去,而是认真地看向临渊。
临渊看着她,内心百感交集,轻声道:“见过,那是一个樱花漫天飘落的春天,我们在学校的花园中相遇。
只可惜,出云已经不复存在,再也看不见那么美的樱花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出黄泉曾最喜欢的出云俳句:
“你最喜欢的俳句,我还记得呢。
我知这世界,如露水般短暂,然而,然而……”
听见出云、樱花还有俳句,黄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穿过记忆的迷雾,似乎真的来到了一片种满樱花的校园。
在樱花树底下,一个少年手持木剑,轻而易举地劈开下落的樱花花瓣。
他扬起笑脸,对着自己收起木剑:“芽衣,要来练练吗?”
但漆黑的大日笼罩了一切,再次啃食起自己的记忆。
少年的脸伴随着樱花,周遭的景物变成死寂的废墟,再无生机。
她茫然地抬起头,记忆与自身一同化为漆黑的虚无。
本不应该如此,在漫长的旅途中,她已经习惯虚无的侵蚀。
但这次侵蚀来得太过猛烈,以至于疼得她难以稳住身形。
在混乱中,她感受到腰间传来熟悉的温暖,托住了自己。
黄泉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终于记起来了。
“渊……你回来了吗?”
临渊顺势把她拥入怀里:“我回来了,芽衣。你的记忆,还剩下多少?”
或许是重逢来的太突然,以至于黄泉还没做好准备。
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开口了。
“我把大部分记忆都存放在诏刀之中了。”黄泉轻声道,“不然我怕我会真的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