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一进来,霜霜便跪地磕头。

    “五太太,都是妾身的错!五爷来青楼,真的只是作画。

    他和霜霜不是恩与……的关系。

    五太太,您万万不能错怪五爷啊。”

    云氏冷眼打量眼前可笑的一幕。

    时至今日,崔琛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他去青楼生气?

    “你走吧,我与你说不着。”

    眼见云氏不肯谅解。

    崔琛急得眼红。

    “挽月,霜霜已经解释了,你怎么还是不信呢?我真的只是去青楼作画。我和霜霜真的没什么。

    我那时说娶霜霜为平妻,只是为了气你!

    我眼光有多高,你还不知道吗?我眼里只有你,千人枕万人倚的妓子,怎么可能看得上?”

    霜霜如遭雷击。

    浑身僵直!

    原来,五爷也同其他人一样轻瞧她!

    这一刻,她的天都塌了!

    她倏然抬起头,狠狠地抹了把泪。

    “五太太,霜霜也曾是官宦人家出身,家道中落,这才流落烟尘。但霜霜不怨,这是我的命。

    能得遇五爷,贪图他是霜霜的知己,故而行事失了分寸。

    霜霜向五太太赔礼,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霜霜这便告辞,从此再不会打扰您的生活。”

    话音刚落,她便起身,冲崔琛、云氏福了福身,果断转身离开。

    崔琛面上现出惭愧之色,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

    想要开口解释,却碍于云氏在场,又缩了回去。

    他试图拉住云氏的手,却扑了个空。

    微一愣神,嗫嚅地解释。

    “挽月,你原谅我吧!我保证,从此再也不去青楼,只在家作画。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云氏讥诮一笑。

    正待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禀报声。

    “五爷,五太太,太师府祝公子求见。”

    下人的声音刚刚响起,祝融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云氏见状,眉头微蹙了下。

    祝融一进来,便自来熟地抱拳一礼。

    “嫂夫人安好!”

    云氏福身还礼。

    祝融的视线在云氏和崔琛身上来回逡巡。

    如此无礼放肆的目光,看得云氏心头火起,正打算返回内院。

    崔琛已经往前一步,挡在云氏身前,不气地问道。

    “祝融,你怎的寻到此处来了?”

    祝融嘿嘿一笑。

    “来寻你喝酒!今儿个,顺天府尹上咱们府里来了,和我母亲说了好一会子话……”

    崔琛不愿外男逗留,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扯着他往外走。

    “……诶,等等,我还没和嫂子道别呢……”

    云氏刚刚走到门口,崔琛的小厮嬉皮笑脸地上前。

    “五太太,五爷说,误会既然解开了,让你赶紧带姑娘回去!”

    云氏理也不理,转身就进了内院。

    咏宁坐立不安,等云氏回来,立刻迎上前来。

    “娘,祖母出事,咱们岂可置之不理?赶紧回去,问问刘嬷嬷,想办法救祖母!”

    云氏一把拉住咏宁,轻轻地摇了摇头。

    咏宁跺了跺脚。

    “娘,做错的是爹,不是祖母!您再生气,也不能和祖母置气啊!”

    云氏气得白她一眼。

    “咏宁,在你眼里,娘就是这样有事有人、无事无人的人?”

    咏宁一怔,尴尬地笑了笑。

    云氏叹了口气。

    “傻孩子,娘不回去,就是在帮祖母!”

    这出戏里,云家与宋谨央彻底决裂,才能继续唱下去。

    她和离是真,离府是假。

    早晚,她要回去镇国夫人府。

    崔琛扯着祝融离开云氏的宅子。

    两人上七仙楼喝酒。

    “崔五,我这儿还有一笔好买卖,你可有兴趣?”

    崔琛哪有心思搞买卖,一颗心全在云氏那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祝融生气了,“你还想着靠镇国夫人啊?她都已经下大狱了,若是罪名成立,一个抄家是跑不了的了。

    再多的银钱也化为烟尘了!”

    崔琛震惊得直呛。

    腾得站起身,便往外走。

    等祝融付了账追出来,人早就没了影。

    崔琛回到老宅,直冲世子院子。

    看到被秦氏劈坏的院门,险些惊掉眼珠子。

    “大哥,大哥,”他着急地喊起来。

    崔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抱着坛酒,脸色通红地问道。

    “什么事这么急?”

    “大哥,母妃被抓进顺天府了?”

    崔瑜点了点头。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

    早说?

    顺天府通知他去领回秦氏。

    他都拖着没去。

    崔琛硬拉着他和崔琦、崔琛、崔琅几人聚在一起,讨论怎么救娘。

    “大哥,你是世子爷,你出面把母妃保出来,母妃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这牢狱之灾?”

    他一个人想了无数办法,都没得到另外几人的丁点回应。

    气得他脸红脖子粗,指着崔瑜、崔琦骂。

    “好,好,好,你们两个,一个是世子,一个是大官,你们不出手救母妃,我救!我去顺天府救母妃去。”

    他急着向外赶,迎面撞上一个小丫头,胸口被她的脑袋顶得生疼。

    小丫头则是连退几步,“嗵”的一声坐倒在地,疼得嘤嘤哭泣。

    崔琛正在气头上。

    “哪来的小丫头,没长眼?竟敢撞爷们?”

    小丫头一边哭,一边忍着痛跪好磕头。

    “五爷,对不起,是奴婢的错,奴婢太急了,这才没看着人。”

    崔琦不经意地瞥了眼地上的小丫头。

    眸光猛然一缩。

    “你是母妃院里伺候的?”

    小丫头听见崔琦的问话,顿时大喜过望。

    “二爷,正是!奴婢叫小松针,是夫人院里的三等丫头。”

    崔瑜蹙着眉,不耐烦地问她。

    “你有什么事?”

    小松针一脸严肃。

    “世子爷,能不能请您遣退下人?小松针要禀报的是大事!”

    崔瑜本想拒绝,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大事不能让人听的?

    正想喝退他,崔琦开口了。

    “都退下吧!你起来回话!”

    小松针诺了一声,乖巧地从地上爬起来。

    一出口便是王炸。

    “爷,求你们救救夫人!夫人身份尊贵,绝入不得那脏污地啊!夫人,夫人,她是长公主啊!!!”

    除了始终低头不语的崔琅,其他几人都腾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松针。

    小松针满脸泪水。

    “真的,此事是小松针亲耳听到的!那时,王爷和夫人还好着呢。有一次,小松针不想干活,便悄悄地在后窗下躲懒,听到王爷问夫人:你身份尊贵,是大乾的长公主,若愿意认祖归宗,孩子们也能受益。”

    小松针还说,夫人不愿意,还让王爷日后不要再提。

    她说到动情处,再次“嗵”的一声跪下。

    “奴婢听到此事,原本打算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但夫人如今遭了牢狱之灾,奴婢若是不说出来,岂非白白害得夫人遭罪?

    大爷、二爷、五爷、六爷,你们一定要救救夫人啊!”

    崔琛本就想救人,这么一来,心更急了。

    他一把拉起小松针,便往外走去。

    “走,走,走,咱们上顺天府说理去!”

    崔瑜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崔琦开口了。

    “大哥,快拦住五弟。长公主是隋氏,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皇上都要诏告天下了!他此时再去,岂非自找没趣?”

    崔瑜咬咬牙,拉着崔琦一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