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可怜之事!但这事就是这般发生了,这也是两人分道扬镳的伊始,其实按照正常的走向与轨迹,张承弼会以帝师的身份,官居一品,任辅国之职,位列宰执之首!

    但结果却是,张承弼罢官去职,返回了白鹿书院!

    这就是命运弄人!

    张承弼摇摇头,“陛下何出此言,我从未生过气,陛下当初能做出那个决定,我其实很高兴!因为天子本就该如此!”

    “不过,陛下,恕臣不能辅佐陛下了!至圣先师之所以留下书院,传承其道虽然也是其一方面,但更重要的便是应对天地大劫!所有书院,每一个学子,每一任院长,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说到此处,张承弼笑着道:“陛下,好好做个天子,做个好天子,莫要辜负天下百姓!还有,希望陛下能够更果决一些,我想我们书院上去恐怕也拖不了太久,能为陛下争取的时间,怕是很有限!”

    言罢,也不待元鼎帝回应,张承弼一步迈出,身形便从此地消失不见了。

    元鼎帝看着空无一人的宫门口,一时间有些失神,身形矗立在原地,许久都不曾挪步。

    “陛下……”

    一名内监眼看元鼎帝竟然在原地站了这么就,不由得上前出声提醒。

    刚刚他们离得很远,关于张承弼与陛下之间的交谈,他们也没去偷听,所以并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再者有张承弼在,只要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便是想偷听也做不到。

    有时候儒修手段就是如此霸道,其中有一门儒家神通,名曰法不传六耳,便有此等功效,最是神奇!

    不过,虽然不知道两位说了什么,但他能看得出来,元鼎帝现在似乎并不好受,不过这也更让人诧异,那个张承弼果真名不虚传啊,行如此狂悖之事后,竟然还能全身而退,当然了,天子后续追不追究,那姑且再论!

    元鼎帝回神,脸上的失落顷刻间敛去,原本苍白的脸色重新恢复血色。

    “回宫!而后传孤口谕,着京都六品之上所有官员,入宫见孤!”

    内监先是一愣,而后凛然,要有大事发生了!

    要知道召集如此大规模的官员见驾,一般都只是在大朝会上,而所谓大朝会,与常朝是不一样的,大朝会只有每年大祭,大庆之时才会开启,每年也就一两次而已。

    大朝会上,六品及以上官员,都可参加,而寻常常朝,只有四品之上才可参加!

    要知道,今日可不是年节,亦不是大庆!

    ……

    张承弼返回白鹿书院,而此时尚在京都白鹿书院的诸多先生,早已汇聚一堂。

    院长去了皇城,并掀起了一场风波,他们已经知晓。但他们更知道,这件在平日里可称大事的事情,在接下来要讲的事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大劫将至!不,大劫已至!

    正如院长所言,所有儒家学子,都知道有关大劫的事情,当然这个知道,并不是了解大劫本身,而是知道会有一场席卷整个天地的浩劫在未来某一刻降临,但那场大劫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降临,又会在何时降临,其实他们也不知,因为至圣先师在留下的预言之中,本身就是模糊的!

    或许当年至圣先师也没看清吧!

    但无尽岁月以来,书院却始终在为这一天做着准备!因为这便是他们的使命之一!

    张承弼看着殿中那些要么年轻,要么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要么姿态沉稳,气度雍容,要么白发苍苍,睿智矍铄的身影,他点了点头,“想必你们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无声,只是沉默点头。

    “那就好!省去了我多话解释的时间!接下来我便说我的决定了!”

    “我白鹿书院为天下书院魁首,当敢行天下先,明日,我等便奔赴极北之地!至于其他书院,我会一一通知,至于谁去谁不去,我不强求,全凭自愿,而书院学子,未入养气境者,留守书院!你们可有异议?”

    “院长,明心吧!未至明心境者,留守书院,如何?总该为书院留些种子!”有一老者开口道。

    儒家境界,一曰开窍,二曰修身,三曰养气,四为明心,五境立志,六境修德,七境践行,八曰君子,九境登峰,十境贤人。

    而明心者,儒家第四境!其实并不算高,但也比院长定下的养气境要高上一些!这是老先生在心疼,这些孩子太年轻了,他们都是书院的根基与种子,留下这些种子,即便他们都死去,书院也有再起之时!而若是让这些种子都死了,那个时候,白鹿书院或许就不是白鹿书院了!

    张承弼沉默一刹,而后点了点头,“那就明心之下,皆留守书院!”

    他明明记得,这老先生的儿子,便是明心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