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那一大片水渍下面本来是什么,裴颢知面色不改。

    戚洪刚把手里那把不知染过多少人命和鲜血的长刀横在桌侧旁,准备倒茶,余光瞥见裴颢知正盯着地上那块水迹看,遂笑道:“刚处理了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要不习惯,我们就去外面说话。”

    “没什么不习惯的。”

    裴颢知说着收回视线,径直走到戚洪面前坐下。

    戚洪看他一眼,见他神色果然如常,不由挑眉,但自认识裴颢知就知这少年与众不同,他笑了笑,也没多说,把手中一盏热茶递给裴颢知后他也跟着坐了下来:“找我什么事?”

    裴颢知看着他说:“想请你帮个忙。”

    “真是有意思,这几日找我帮忙的还真不少。”戚洪看着裴颢知玩笑一句后,问他,“什么忙?”

    裴颢知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戚洪问:“西山那件事是你做的?”

    正准备端起茶盏喝茶的戚洪动作一顿,他掀起眼帘看裴颢知,琢磨一会后问道:“你也是为了郑家一事来找我的?”

    “也?”

    裴颢知皱眉,捕捉到这个词后抿唇问道:“所以要你做事的人是谁?”

    戚洪放下茶盏,扯唇:“黑市规矩,只拿钱不问事。”

    裴颢知显然也清楚这个规矩,他也无所谓那人究竟是谁了,他只想处理好之后的事:“我的确是为了郑家一事来的,我想知道替郑子戾做事的那些人的信息。”

    事情还未有定论。

    但裴颢知从昨夜赵长幸与徐琅的那一番阐述中知晓郑曜一直与天子直呼自己冤枉,说自己并不知晓此事。

    徐琅觉得郑曜满嘴谎言,觉得郑子戾做出这样的恶事,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晓?但裴颢知倒是信了几分这话。

    他信这话不是因为相信郑曜的人品,或是觉得他有多善心。

    而是因为他知道郑曜或者说郑家最看重的是什么。

    当今圣上子嗣艰难,如今长大成人的只有一位三皇子,而这位三皇子的身上正带着郑家的血脉。郑曜,作为郑家如今的家主以及三皇子的舅舅,他只要想让那位三皇子平安顺利而没有一点污点的登基,他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郑子戾做出这样的事,身后不可能没有人替他收拾残局。

    只消一想就知道是谁在替他做这些事了。

    裴颢知今日过来也正是想通过戚洪了解清楚,唐家到底哪些人在替郑子戾做事,他们如今又都在什么地方?

    “就这?”

    戚洪有些惊讶。

    他粗粝的指腹还停留在茶壁上,此刻却目露惊讶看着裴颢知,他刚还以为裴颢知会直接要他出面解决那些人,没想到他只是要他们的信息。

    他目光审视地看了一会裴颢知:“你既然知道他们替郑家做事,就知道他们武功肯定不低,知道他们的信息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裴颢知薄唇微启:“让他们伏法认罪。”

    戚洪听到这话忽然放声笑了:“少年郎,你莫太天真,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光靠你,让他们伏法,真是——”

    后面的话却在看到裴颢知那张依旧冷静的脸时忽然消声。

    当初他不是同样不信他?觉得如此文弱的一个少年郎怎么可能一招就让他毙命?可最后,他还真是一招解决了他。

    戚洪沉默半晌,方才开口:“当初你治好我之后,我曾承诺过你,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帮你,你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