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目光变得清明,声音多了几分坚定:“谢长卿,现在整个天下都是你的。你之前提出替你算账,替你将你名下的生意扭亏为盈。我想我也做到了,但是,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这些生意于你来说,更是鸡肋不是吗?那我与你之间的约定是不是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谢长卿听清她的话,她无论何时何地对他总保留一份警惕心。

    她总是很清醒分析出当下的问题。

    她就这么着急的想从他身边离开吗?

    抿了抿薄唇,他望着落在地面上的栀子花,被风吹起飘落下来的画面。

    缓缓说道:“距离我们约定还有九个月,不是吗?宜儿。”

    “我需要一个皇后替我守住后方,九个月过后,定……。”谢长卿的声音微停顿。

    迟疑半晌,斟字酌句轻声:“约定期满,定会如你的意。”

    韩相宜直觉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感,有些复杂,让她一时半会说不太清楚。

    她想提前结束这约定。

    她有很多事要做,替兄长报仇,为韩家撑起门面,照顾幼弟。

    “为什么,谢长卿?为什么一定要定在九个月之后。”韩相宜眸光微暗看向他。

    若是,韩家没有经历这些事。

    她想。

    她一定会为自己勇敢一次,奔向他。

    但是,她现在赌不起。

    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豪赌。

    谢长卿视线重新移落在她身上,她的声音软绵绵带几分哭腔,一双眸子似在泉水里浸过。

    眸光带着精明还有几分警惕。

    “你想反悔?”

    “没有,我不是。”韩相宜摇了摇头否定着。

    心想,也就九个月。

    谢长卿听见她的回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薄唇轻启:“嗯,你在家好好准备,朕会让人挑个日子。”

    韩相宜目光短暂地凝滞了一下,问道:“挑个日子?”

    “嗯,册后大典。”谢长卿想起自己还是九王子时,用冲喜求娶她。

    虽那时自己是忍着腹部受伤,骑着马来韩家接她,但是当时自己戴着面具。

    不能用真面目示人。

    或许,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日亲自上门接亲。

    不过,这不怪她,是他的原因。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大概是从自己动了谋娶她的那一刻,他就动心了。

    或许,更早之前。

    送紫云膏之前……。

    他想在这九个月里,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九个月的时候,能改变的东西很多。

    韩相宜心口微震惊,瞳孔微缩,下意识重复他刚刚说的话:“册后大典?”

    “皇上,请慎重。”

    她微低头说着。

    心想,他们毕竟只是约定的夫妻,更何况还有九个月为期。

    她不想在短暂的日子里占着他的后位。

    以他现在的根基,需要一个世家女子为后辅佐他的帝位。

    这样,他的帝位才能坐得更牢固。

    “朕自有安排,相宜你只需在府中安心等着入宫即可。”谢长卿捡起刚刚从栀子花树上掉落下来的栀子花,转动着,栀子花香味淡淡传入鼻尖。

    却远不如她身上那淡淡栀子花香清媚又袭人。

    眸子微垂,低声细语道:“相宜,我知道你哥突然遭遇不测。你一定很难受,可是你知道吗?”

    “北冥是一个强兵富国的地方,现任的北冥君王更是一个骁勇善战的人。”

    “但他又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诡计多端。你想只身去北冥给你哥复仇?”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去那地方有可能会回不来……。”

    “可曾想过,你爹你娘,还有星移。”

    “你若想报仇,得了解你敌人的弱点在哪里,再一击击中他的要害。听说过,滴水石穿的典故吗?”

    谢长卿相信以她的聪慧一定明白自己刚刚说的意思。

    抬起眸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一双漂亮的眸子没有刚刚那般死寂沉沉。

    多一丝璀璨光亮。

    他的眸子微闪,心口那地方似传来奇怪的感觉。

    声音带几分干哑轻缓着:“相宜,朕认为复仇与权谋博弈是一样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权谋的本质就是在暗中布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韩相宜静静地听着谢长卿说的话,她仔细揣摩着谢长卿说的话。

    暗中布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细细品着这句话。

    忽然,觉得整个人醍醐灌顶。

    任督二脉,好似被什么打通了一样。

    是啊!即使现在自己知道大哥死于北冥皇室的手里。

    那又怎么样。

    她目前能想到的方法是同归于尽。

    可是,她若是死了。

    爹,娘,星移怎么活。

    可是,她不甘心。

    明明知道谁是杀了大哥的凶手。

    却什么都做不了……。

    眼中闪烁着滔天的恨意。

    心头涌上强烈的恨意,她下意识攥紧身侧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在发白。

    哑着声:“难道现在,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谢长卿无力低吟着:“朕现在可以替你出手,但是,以现在大楚的国力远不是北冥的对手。”

    “现在楚国国库被先皇败光,南方水患,北方饥荒。楚国现在正处水深火热,若是此时出兵攻打北冥。”

    “正是递给北冥一个开打楚国的机会,以目前楚国兵力只能守三年。”

    韩相宜听清他的话,才明白北冥兵力富足,心中更是环绕疑惑。

    为什么北冥会杀了大哥。

    也知道,谢长卿是真心的想帮自己。

    更知道,现在楚国的难处,他现在接手楚国犹如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有他刚刚那句话足矣。

    “谢谢你,皇上。但是,我哥的仇我想自己报。”

    谢长卿听见她自己皇上,就像在两人中间竖起一道屏障。

    将两人隔开。

    少了她刚刚喊自己全名时那种轻松感。

    眸光微紧。

    慢慢来,来日方长……。

    他发现,她似乎从未真正依靠过自己。

    他眼神微暗,苦涩的笑意不达底,只是一瞬间便恢复过来。

    稳了稳心神。

    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相宜,你哥哥他此生最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幸福。”

    “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是整个韩家。”

    “朕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出来。”

    只见身边的人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