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迷茫
钟无恙看着岸上络绎不绝地运送补给的队伍，不由得眉飞色舞。
不得不说，陈衍还是相当有能力的。
一路行来，成功地欺骗了王导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甩开了对方的水师，沿着汉江上行，一路抵达了由令狐野控制的安康郡。
很显然，陈衍与令狐野这边早先是有一些约定的，要不然不可能他们一抵达这里，一应补给便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了。
军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路走到这里，要是没有补给，接下来可就麻烦了。
发现上当受骗了的王导，很快就会一路寻来的。
这小子一直想要寻求一场决战，而陈衍却一直在避免这一件事情。
钟无恙其实是不以为然的。
现在王导手上的水师实力，的确要比他们更强一些，
但影响水师作战的因素太多，要是王导的老子还在，他钟无恙肯定是要当一个缩头乌龟的，但王导嘛，算个屌毛！
“叔，您觉得陈衍现在到底是姓楚呢，还是姓令狐呢？”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钟无恙转头，看着自己侄儿钟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下大楚正与令狐野联合作战，一齐对付盘踞在江南八镇的江芊，但很显，钟勉的意思并不是这个。
钟无恙笑了笑道：“这重要吗？那你说我们现在是姓楚呢，还是姓项抑或是姓那？”
钟勉愕然半晌，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现在大楚分崩离析，国内一片混乱，江芊控制了江南八镇，项庄控制了越州等数郡之地，中枢明义上是在那伟的控制之下，但其它州郡却又阳奉阴违，这一次虽然因为共同的目标被强行捏合在了一起，但这种联合到底能维持多久，还真不好说。
名义上来说，他们现在是属于项庄麾下，与陈衍联合对抗江南八镇的水师。
“我们大楚，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一地步？”钟勉有些垂头丧气。“叔，即便我们打赢了这一仗，接下来呢？接下来就能与那伟握手言和，尽弃前嫌？我看啊，说不准咱们前脚打垮了王导，后脚就要与陈衍火并，您考虑过这事儿吗？”
“陈衍不可能真正替那伟效力的！”
“那他就是已经投靠了令狐野，叔，从长远看，就算是令狐野赢了，就不对我们动手了？”
“最好是令狐野与李大锤打一个两败俱伤，谁都不能奈何谁，那我们还能苟颜残喘！”钟无恙道。
听着这话，钟勉不由笑了起来：“叔，您居然也说这样的话了，这可能吗？”
“时局崩坏如此，只能多做一些白日梦，也好安慰一下自己！”钟无恙叹道：“这也是楚国唯一的一线生机，要不然，必然灭国！”
“那我们现在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我们现在不是在为楚国挣扎了，是在为自己挣扎！”钟无恙的声音低了一些。“阿勉，力量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们需要努力地让自己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能在未来的争夺之中赢得待价而沽的资本。我们没有上桌点菜的机会，我们只能努力把自己扮扮得更好看一些，内蕴更丰厚一些，以期能卖一个好价钱！”
这种论调，让年轻的钟勉听了心中很是有些不舒服，可细想一想，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他们这支水师，以钟氏为首，一共有五家联合组成，钟氏最强，约有四十余艘战船，剩下四家，各自有二十余艘。这一百多艘战船虽然都是老式战船，可水兵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
“陈衍大概是在令狐野那里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钟无恙冷笑着道。
“可是叔，我们又能把自己卖给谁呢？”项勉问道。“总不能也是令狐野吧？”
“且行且看吧！”钟无恙叹息：“我们的本钱太少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当真自己就能当家作主了。”
“那几家也不知道怎么想？”
“大家都不是蠢人，想得恐怕也差不多，要不然这一次陈衍抛开在历阳郡的那伟一路向上，大家为什么不反对？因为都不想在大江之上与王导发生冲突从而让力量受损！”
“可上一次陈衍不是说，马上就要进攻襄阳吗？”
“那要看令狐野这一次打襄阳出动多少人了！”钟无恙道：“令狐野真要大打的话，陈衍绝对会支援的。”
“您的意思是令狐野有可能不会大打？”
“现在还看不出来吗？”钟无恙道：“那辛兵败，那伟退守历阳郡，可商定中的令狐野大军如今在哪里呢？还在集结中，嘿嘿，这个集结可真够长的。说不定那伟和项庄这一次就是被令狐野给耍了！”
“既然如此，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钟勉低声道：“依侄儿看，还是走为上策！”
“走？”钟无恙冷冷地道：“想走就走得脱？一个不好，要么被军法处置，要么回去遇上王导，也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总是能找到机会的！”钟勉道。
“等吧！”钟无恙道：“一定会有机会的。这些天老是心惊肉跳的，总觉得会出点什么事！这两天轮到我们巡逻值勤，你上心一些，万万不可大意！”
“我看这岸上，安康郡的秦军守卫森严，水上能够对我们有威胁的，也就只有王导，不过那小子被骗了，现在只怕还在大江之上到处搜寻我们的踪迹吧，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过来！”钟勉道：“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
“小心无大错！”钟无恙道：“别让陈衍抓住什么错儿，名义上他还是这支水师的首领呢。”
“真要惹翻了我们，大家一拍两散，谁怕他呢？另外四家总不会不帮我们跟他吧？”
“总是还保一点希望能够保住大楚国祚，只有这样，我们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所以眼下，也不是翻脸的时候啊！”钟无恙叹道。“现在真是感到前途渺茫啊！”
看着钟无恙身形佝偻一路走回船舱，钟勉也只觉得前路叵测，现在当真是一个把握不好，就是破家灭门的下场啊！
黑夜无声，战船无声的在江面之上滑行，盘坐在船头之上的钟勉还在回想着白日间叔父跟他说过的话。
现在的局面，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片混沌，一团乱麻，他根本就抓不着线头在哪里，更谈不上怎么把这个局面理清了，想得烦了，恨不得拔刀将这团乱麻斩成一堆碎末再一把火烧了才好。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桨片划水之声，钟勉忽地一下站了起来。
还真有情况？
月光之下，一叶扁舟自岸边向着他所在的战船驶来，船头依稀站着一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