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类没有反抗，反而抱住了他。
司秣轻拍着人鱼的背脊，臂弯微弯，又向前凑近了些。
他们的胸腔无限贴近，彼此感受着每一次呼吸的共鸣。
“别怕。”
“我说过，不会伤害你。”
司秣的声音淹没在囵圄，渐渐弱下去。
主司你这样会失血过多昏迷的！
司秣无视识海里笨笨的提醒，只略带疲倦的将头搭在人鱼肩上，沉沉喘着气。
为什么。感受到身后的力量已经岌岌可危，人鱼张开嘴让尖牙抽离皮肤，见到那白皙的侧颈留下的一排狰狞印记。
“想带你上岸，是因为怕你被更危险的人盯上。”
“还是因为，我知道，你想救出同伴。”
“我承诺，我会保护你，帮你救出他们。”
陆地实验室少说也有上百条人鱼被捕，在那里过着任人宰割的日子，每拖一天它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司秣说完，终于体力透支，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人鱼怀里。
闭着眼睛，安静的像是睡着的瓷娃娃。
从弥漫的血水中人鱼能察觉到，这个人类的生命特征在流逝。
为什么，会感到心痛。
啊啊啊主司你现在的状态，避水术要失效啦
司秣脑袋晕沉，耳边也听不到系统的提示音，四肢重的像是被绑上了千斤玄铁，放开手后就渐渐下沉。
人鱼见他鼻息之间不断冒出气泡，面无血色的向深海下沉。
莫名心悸一瞬，根本来不及思考，人鱼只知道自己想救这个人类，必须救他。
黑蓝的鱼尾翻转掀起无数气泡和浪花，他也立刻俯冲下去，没一会儿就达到司秣同一位置。
大手揽住驯兽师的后腰，带着他向浅水区游。
人类在深海下肺腔中已经没了空气，最终会窒息而死。
一想到司秣会和‘死’这个字扯上关系，人鱼总是很烦躁，想毁灭一切。
他的思维并不能高到理解像人类那么深，只是知道‘死亡’，就意味着结束。
结束了就是永远。
两百年前他见过这个人类一面，此后的每一刻都会想起，会期待他们的下一次见面。
若是这个人类死了，他们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看着司秣眼前已经不再冒出的泡泡，人鱼本能的贴上去。
衔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已经快感受不到温度了。
渡气的方式不只有一种，但对于人类而言，亲吻是最方便有效办法。
“咳咳……”
司秣呛了几口水缓慢睁开眼睛，视线刚刚恢复清明的瞬间，就看到这条鱼在轻薄自己。
！！！
人鱼轻闭着眼睛，黑长的眼睫垂着，眼睑处一颗纱痣在这张犹如神只的脸上格外相称，佳偶天成。
这么俊美的一条鱼，好像不亏。
司秣想着，恢复了些力气后就重新环住人鱼，仰着下巴主动将唇瓣推送过去。
一个单纯的渡气变成了暧昧旖旎的接吻。
人鱼并不能理解这个人类在干嘛，为什么要用舌尖舔他嘴唇？
可是，他的舌尖好软，比唇瓣还软，像是吮吸果冻，软嫩光滑。
人鱼在模糊的记忆中搜寻到，百年前，他还在鱼缸里时，眼前人类和那个异种就是这个动作。
当时他看着就十分恼热，虽然依旧不能理解，但等这两人离开后他才发觉，自己身上那处的鳞片好像……
张开了。
原来是这种感觉，怪不得那个异种喜欢这么欺负这个人类。
“唔……”
在人鱼更强的回吻过去后，好像被亲的狠了，驯兽师皱着眉哼唧一声。
人鱼愣了一秒，被他用手推开了。
“好了，够了……”司秣脚下一片瘫软，再亲下去感觉一会儿上不了岸了。
人鱼有些不爽，却又顾及到驯兽师的状态，有些不舍的将人放开了，视线还盘桓在司秣有些肿的唇瓣上。
司秣被这赤裸裸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抿了下唇转头：“可以了吗，我们……”
人鱼目光黑沉深幽的看着他，眼底雾气散去，权衡一番后，说：“iree……to……aore。”我同意上岸。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上了岸，有一半的概率就回不来这片海域，但他不得不做这个决定。
因为还有同伴等着他去拯救，而且……自己说出这句话后，眼前这个人类会开心。
这个人类需要自己，刚好，他也不想让司秣离开自己身边。
不管之前如何，但既然这个人类再次出现，他注定只能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总要将小时候受到的那些‘骚扰’，统统还回来！
司秣完全不知道这条鱼脑子的邪恶想法，不过听到人鱼终于愿意上岸，他笑着握住他的手腕，看好位置后向上升去。
距离水面越来越近，那个轮船形状的越来越清晰，人鱼呼吸绵沉。
视线继而落到被紧扣着的手腕，一路上升到驯兽师的侧脸。
是这个人类主动要求关了声呐，不惜亲自下来却并不是残暴的捕捉，他愿意与自己商量，承诺会帮他救出同伴。
甚至不惜生命危险。
或许，他真的跟多年前的一样，是个好人。
人鱼唇角扬起一小片弧度，用力反揽住驯兽师的腰身，速度极快地向上跃起。
‘我决定信任一个人类，祝我好运。’
——
“定位器已经失联两分半钟了，驯兽师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就是，说不定早就喂了鱼了，本来这次计划是必成功的，就因为他拖后腿……”
船上传来几道颓怒的声音，都在抱怨司秣的过失。
人鱼的速度极快，耳边簌簌的水声流过，静谧轻灵。
哗啦一声，二人从水面露出，人鱼黑蓝色的尾巴蜷着驯兽师，在距离甲板很近的位置落下，平稳的没磕碰到驯兽师一寸皮肤。
反之，水平面连带卷起的水花无情的拍在刚刚那几个说闲话的副手身上，落汤鸡似的浇了全身，很有针对性。
“靠！……”
还没等几人骂街，反应过来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人鱼！”
甲板上的副手全部瞠目结舌，目光震惊呆滞的看着这条极其漂亮神秘的人鱼尾。
抛去实验价值，这不得卖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