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尔娜。”杰尔曼俯下身子，在婴儿床中熟睡的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做个好梦。”
莎尔娜攥紧了粉粉的双拳，在睡梦中咂了咂嘴。
他站起身来，就看到小滴朝他走了过来，并与他拥抱。
“一定要现在就去吗？”小滴眯着双眼，紧紧地搂着杰尔曼。
有了女儿后，她对杰尔曼的牵挂不减反增。
“我该出发了。”杰尔曼回抱着自己的妻子，平静地回答，“深海已经等了我很久。一切都该有个了结。”
“嗯……”小滴松开双臂，眷恋地在杰尔曼的嘴唇上吻了一下，“一路平安，我们等着你。”
“我知道。”
杰尔曼并不是不告而别，他已经提前通知了尼特罗会长、金、比司吉、莫老五等等重要人物。
现在，在与小滴、莎尔娜做告别后，他即将踏上最终的旅程。
咻——
他借助提灯，轻而易举地传送到了深海之门处。
这时候，天色仍旧大亮，守门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宝座上，它转头看向杰尔曼，表情一点也不意外。
“终于来了。”守门人慢慢从石椅上起身，下巴那如蓬松胡子般的触手蠕动着，“我本以为你丧失了勇气。”
杰尔曼看进守门人的双眼之中，很快意识到与他对话的，不是守门人，而是深海。
“现在，你该和我说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以及你要怎么帮我？”
“不用着急。”守门人走向深海之门，大门就在他们面前隆隆开启，“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海面上一阵汹涌澎湃，很快就凝聚出两团有形的浪潮，像是梯子般出现在杰尔曼与守门人的面前。
他们一同踏上浪潮，浪潮就带着他们，朝着一个方向，飞速地驶去。
“我想，到了这个地步，你应该对红月有了相当多的认识。”守门人说，“希望我从头开始说起，不会让你感觉到烦躁。”
“我不会的。”杰尔曼站在浪头，平稳地回答。
“那就好。”守门人说，“一切都要从外神吞星开始说起，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
“那好，那就方便了……总而言之，红月在封锁这个世界，等待它的成熟。”
“成熟？”
“对，你也发觉关键点了？所谓的成熟，其实就是半神崛起、半神消亡的过程循环往复。”
杰尔曼听到这里，眯起了双眼。
守门人继续说：
“整个世界都是一个仪式之地……所有的半神都是祭品……是的，半神不止我们几个，只是现在只剩我们几个了。”
“半神会把一个地域的资源集中利用，化作己身，而祂消亡之后，就会给这片地域带来更成熟的进化。”
“黑暗大陆上各种神奇事物，都曾经源自于某位半神，或者某位传奇生物。”
“就拿治百病香草为例，它是古老的传奇生物的一部分。”
“蛊怨打算利用它充当仪式材料，让自己的部下成为传奇生物，只可惜，祂失败了。”
“香草最初只能治疗一种或多种病症，是传奇生物令多种香草结合，才融合成治百病香草。”
“这就是更成熟的进化。一旦半神或传奇生物完成这件事，他们的使命其实就结束了。”
“每个被红月挑中的神之使徒，想要成为半神，都要至少杀死一个半神，完成这样的新陈代谢。”
“成功者，当然就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失败者，你应该已经看到过他们了……”
杰尔曼想起了那些提灯之下盘旋的可怜小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被永久地束缚在提灯上。
他这时才理解到，当他拿到提灯时，就被迫走上了“要么作为半神而死亡，要么作为小鬼而永生”的残酷命运之路。
当然，现在还有希望微小的第三条路。
守门人继续说：
“半神们不是傻瓜，总有一部分能看清本质，不愿意成为祭品的。祂们会反抗，但至今没有成功的。”
“黑暗却不是，祂是红月的第一个神之使徒，也是唯一一个直接成为半神的特殊存在。”
“祂代表了红月在地上的意志，祂绝不会背叛红月，也会是我们面对红月的最大障碍。”
“这么一来，对于红月有威胁的就只剩下其他半神。”
“而红月也很清楚，两位半神合力，就足够威胁到祂的神位。”
“因此，除了杀死半神者才能成为半神外，祂还不放心，祂会设法引起半神之间的争斗。”
“千年前，血肉与蛊怨的神战就由此开启……祂们本来是联盟关系，却互相杀戮，最后一死一伤。”
“而千年后，祂又打算故技重施，故意引导蛊怨在与我最近的地方复活重生，打算让我与蛊怨爆发神战。”
“于是，我选择出手，打算提前扼杀蛊怨的重生，只是被红月阻止了……”
“我只能静候良机，等到你直面蛊怨时，我才第二次出手，这次便成功了。”
“可以说，我是少数能够看穿这一切真相，同时是唯二活到现在的半神，靠的就是谨慎地抓住每次时机，做该做的事情。”
“现在，你是第三位活到现在的半神，同时又不像血肉那样贪婪、蛊怨那样愚蠢。”
“你是可以合作的，所以我选择了你，结果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杰尔曼与守门人乘坐海浪疾驰在茫茫大海上，速度相当惊人，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果然，他们来到了深海之城附近的海域。
守门人又对杰尔曼说：
“祂刻意引导与帮助你屠杀半神，目的也是为了完成世界成熟的仪式。”
“你应当是最后的半神，你与我们也死亡之后，黑暗会自我了结，那么世界就成熟了。”
“这是祂想要你去做的……去雾状生物埃那里吧，那里有最后一颗‘星星’，需要你去点亮。”
“当群星汇聚，黑暗大门会出现，你将会在雾状生物埃处得到开启大门的钥匙，直达黑暗。”
“红月将会降临，那时我的深海之城就会升起，与之对抗。”
“祂的力量大部分都用在封锁这个世界上，无法直接干涉你我，所以我可以拖住祂一段时间。”
“你需要战胜黑暗，然后回到我的身边，与我一同将红月拉下神坛。”
杰尔曼理解了：“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没有成功，也足以重创红月，破除封锁？”
“我不想有那么坏的预想。”守门人说，“但是……是的，红月的封锁会破除一部分，并且需要祂消耗大量力量去修补……你还真是放不下那群人类。”
守门人缓缓地沉入海水之中。
“去吧，狩猎，我等候来自你的启明星之光。踏上你我最后的旅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