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鸢犹豫着该不该说时。
霍泯早已敏锐洞察出问题。
他眸色凌冽,声调却依旧捎着溺人意志的哄。
他循循善诱:“鸢鸢,告诉我好么?”
归根结底。
王耀祖之所以找上她。
也是源于跟霍泯之间存有过节。
所以王耀祖的最终目标,是霍泯。
想到这点。
慕鸢还是决定,提前告知他,让他也有应对的准备。
她轻咬唇瓣,先给他打一只预防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先保证,你会保持理智和冷静。”
霍泯眉头顿挑。
温声:“好,我答应你。”
即便如此,慕鸢心底大石头仍然放不下。
她斟酌措辞:“那晚,我被人打晕,后来醒了,才发现我被抓到王耀祖的会所……我遇到了薇薇安,她帮了我逃出去,可我看见了你的车,担心你会被王耀祖害,所以我联系了韩助来帮忙……”
霍泯黑眸里渗出的煞气,几乎浸在空气之中。
浓烈侵蚀着室内的氧气。
霍泯锋锐黑眸直凝着她,沉声:“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鸢安静了。
那晚听见他那番话。
说实话,比王耀祖带来的伤害要重一万倍。
她甚至为了不见到他,连报/J都放弃了。
又怎么会主动将这件事告诉他,沦为他嘲笑她的话柄?
霍泯竭力压制心底翻涌的暴戾。
他不敢想。
如果那晚不是薇薇安出手相助。
慕鸢会……
他眸光冷如冰凌,一碰就扑簌簌往下坠。
慕鸢打量着他面色,提醒:“总之,他的最终目标是你,你自己要小心。”
霍泯眸底锐意在投向她时。
化为云层般柔软。
他下颚线绷紧,嗓音沉重:“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他眸底愧疚与后怕太过鲜明。
揪不出一丝虚假。
真切得慕鸢心头一恸、拼命想保持平静的内心再度泛起层层涟漪。
她唇瓣翕张。
她庆幸于他在包间说的那些话是假的。
却又难以自控地深陷于他浓烈感情之中。
暮色沉酽,一望无际的黄土之上,洒落着温柔月光,似一只纤细好看的手,轻柔地安慰着这满是狼藉的土地。
毕竟集装箱。
考虑都是单间。
这床自然配的都是单人床。
显然比家里要小两倍,两个人躺着,不可能不挨着彼此。
更别提。
霍泯胸膛贴着她后背,那手臂虚虚环在她腹前。
平稳呼吸声、温热气息,均匀打落在她圆润小巧的耳朵上。
慕鸢耳上升起一片热意。
杏眸染满无措。
不止没能将他赶回去。
还一心软。
让他睡在了这。
慕鸢其实好几天没睡好了。
每晚都是那可怕的梦魔。
且这床没家里的大、床垫没家里的软。
甚至,她和他挤在一起,伸展都不方便。
可单单聆听着他平稳呼吸声。
慕鸢眼皮竟渐渐发重、破天荒的困倦。
她逐渐沉入睡眠。
听见她呼吸声趋于平缓。
一直黑眸阖着的霍泯撩起眼皮,眼底,一片清明。
他微支起上身,探头看她。
确定她睡着了。
才轻手轻脚收回环在她腹前的手。
侧身,去够放置在床头的手机。
言简意赅地编辑了条信息给韩助后。
又发多了一条:这个季度,你奖金全扣。
人在家中坐,钱从口袋出的韩助跳起来。
正想发信息,问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以至于痛失巨款。
霍泯:若再出现,夫人通知你来帮我,你却隐瞒我的情况,辞职信递上来。
韩助立刻就想到那晚。
他接到慕鸢通知说:霍泯在王耀祖会所时,确实第一时间出门了。
毕竟霍泯并没有告诉他。
他应酬皇城集团的业主,能应酬到王耀祖的地头去。
想来,也是皇城集团业主的决定。
他刚出门。
就又收到慕鸢的信息:他没事,你不用来了。
他自然不可能去怀疑慕鸢话里的真实性。
还真就这么将此事翻篇。
现如今。
看见霍泯的警告。
他自然知道那晚,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霍泯的冷意不会从屏幕中席卷而来。
他立刻求生欲极强地:遵命!
霍泯交代完事项。
暗晦视线借着月光,投落在她白皙文静的面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
眉头还皱着,不知梦到了什么。
霍泯放轻动作,将她身上盖的那张薄被往上拉了些,而后轻轻侧躺下,手臂再度环回她腹前。
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绷,发了力,缓慢得将人带入怀里。
她双眼紧闭,浓密长睫下,是小巧秀气的鼻尖,泛着淡粉的唇瓣,此时微张,略显娇憨。
霍泯凝着她,眼角流淌着深情、交织着光辉般的柔和。
他何其敏锐。
早就觉察出她突然的异常,背后另有隐情。
除了误会他那番话外。
她突然远离他。
一定有理由。
可她闭口不谈。
霍泯眸底划过思忖,轻声:“你到底,在顾虑着什么呢?”
他感知到。
这个顾虑。
正是她迟迟不肯接受他的理由。
可他想不出是什么。
她藏得太深。
半晌。
他收紧了环着她腰肢的力道。
阖眸,在她面上落下一记轻吻。
他在等。
等她彻底信任他,向他全盘托出。
—
慕鸢早上起来。
人还是睡眼惺忪。
感知到什么。
忙低头。
看见那只懒搭在她腰上的手时,大脑宕机。
错愕转头。
对上眼皮阖着,仍旧睡着的霍泯。
他阖眸时,那瘆人的冷意
他还真的在这睡了一整晚。
也不嫌挤……
她抵着他袖口,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从她腰上缓慢抬起。
眼见即将要有成效。
霍泯却动了。
慕鸢心跳狂蹦。
下一秒,好不容易移开的手,再度搂紧着她。
慕鸢无奈,清声:“早上了,你该回去了。”
这保不齐,热情的周秘要主动请他吃早餐。
这敲门没人应、恐会引起怀疑。。
若是被发现霍泯此刻就在她床上,那就是灾难级事故。
她惆怅,劝着:“你再不回去,万一周秘……”
她还未说完。
就听见他过了一整晚,尤为磁性沙哑的嗓音:“昨晚梦到什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慕鸢心头猛得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