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黑,能见度尤其低。
她却清清楚楚看清了。
霍泯那藏匿于冷静面具下疯狂汹涌的感情。
慕鸢心下一颤。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绞在一起,预料中应当是凶悍到足以击退对方、实际却底气不足处处发虚的警告:“你敢!”
明明她没点破他心思。
但彼此心知肚明。
“别怕,你不愿意就不亲。”霍泯眼眸笼着幽沉,坦然。
慕鸢倏然掀睫。
他背对洞口,轮廓被黑影勾勒,明明连五官都不太看得清。
可莫名,慕鸢就是感受到了他周身缭绕着的失落。
那样鲜明。
似是为了让她放心。
他上身稍稍后仰,试图拉开距离。
但忽然。
不知是从他发梢还是顶端石缝中渗下一颗水滴。
滴在她手背上。
冰凉的,突兀的,让精神高度紧张中的她受惊般地蜷了下身体。
但不过几秒,她又放了松。
因为水滴虽冰,却毫无伤害力。
可要从30米高的地方滑下来,除了面临重大危险外,还需要无尽勇气。
饶是常踏自然的她,也未必能有这般勇气与决心。
她瞧着霍泯,心口漾开不一样的情愫。
洞口外传来声响。
应该是搜救队来了。
霍泯侧头。
微弱暗光,攀上他线条硬朗的侧颜,而昏暗光影浮动,他高挺鼻峰上,那唯一柔软,乌长的睫轻敛。
像一根羽毛。
倏然拂过她心头,惹起成片酥意。
“我出去看看。”霍泯膝盖抬起,就只要支起上身。
慕鸢眸光闪烁。
肤下血液顷刻间蒸腾得厉害,纤指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用尽全力将人拽了过来。
阖眸生硬地贴了上去。
“鸢……”
他未说完的话,统统隐没在慕鸢柔软唇瓣中。
猝不及防被强吻的霍泯,瞳孔骤缩,眉头遽然一跳。
胸腔内仿佛被不断塞入棉花,堵到就要爆炸。
有那么一刹那。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唇瓣上压着的那抹柔软是那样滚烫、真实。
洞口外不知被丢掷了什么东西,啪得一声。
惊醒了慕鸢。
她蓦然睁开眼。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霍泯。
迟钝大脑终于意识到肢体做了件多么荒唐的事情后。
慕鸢被烫到一样,松开了攥着的衣领。
整个人猛地后仰。
“小心!”
眼见她后脑就要磕到坚硬的山壁上,霍泯眉眼顿凛,想也不想,大手拢住她后脑,将人摁了回来。
刚刚才拉开的距离,一瞬间,又回到初始。
离得近了。
又或许是眼睛终于适应黑暗。
慕鸢看清了他眼眸。
幽深暗晦,完美融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
她喉咙用力一吞咽,想解释:“我刚才是…”
但他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
慕鸢只觉后脑勺一重。
毫无抵抗力地看他强势覆来,启唇含住了她唇瓣。
不同于她青涩僵硬的吻。
他的吻,捎着千兵万马般的掠夺感,唇瓣间的厮磨加深,他几乎是狠狠碾过她唇瓣。
很凶。
像跟她有什么天大的仇那般。
“人应该就在里面。”外头传来说话声。
慕鸢杏眸顷刻间瞪圆,想推开霍泯。
却发现他纹丝不动。
外头的人未寻到人影,忙喊:“霍总?快,拿手电筒来,太黑了看不清。”
慕鸢闻声,忙伸手连拍霍泯后背,想让他停止。
然而,毫无作用。
他城池掠夺般强横的亲吻夺走了她大部分氧气,她开始呼吸不畅。
意识因缺氧而渐渐迷糊。
她感知到他那本拢于她后脑处的大手,不知何时移到了耳旁。
指腹微粝的纹路擦过她耳廓、轻压。
慕鸢身体不受控地一颤、酥麻意灌入沸腾的血液,灼热难耐。
他吻的力度时轻、时重,游刃有余,她像只被蟒蛇绞紧的猎物,无法逃脱、任由宰割。
好几道脚步声一同入内那刹。
他松开了她。
她呼吸尚未平缓、掀眸,朦胧视线聚焦在他骨感极深的眉眼之间。
那双锋锐的黑眸此刻半眯,似幽涡,能将人魂魄吞噬而尽。
手电筒照了过来。
强光刺了她眼睛一下。
不过很快,就被霍泯挡了个彻底。
他侧首,眉头紧蹙,神色凌厉。
终于发现人的搜救队员被他锐利目光一睇,手抖了下,条件反射地移开手电筒,大声朝后头的队员喊:“找到了!人在这!”
一回到崖边,借着救援大灯。
她面色紧张地上下看着霍泯。
霍泯薄唇轻勾,黑眸下敛,眸底的温柔足以溺人:“别担心,我没事。”
慕鸢心如捣鼓,灼眼似地垂下眸。
逃避对视。
然而余光中,发现什么。
她秀眉立蹙,迅速捧起他指节处染了鲜红血迹的右手,惊诧:“你手流血了?!”
霍泯扬了扬眉,安慰:“不是我的。”
慕鸢愣了下。
不是他的血?那是谁的?
她也没流血啊。
她正迷惑着,边上传来两道急切脚步声。
慕鸢转头。
看见了匆匆赶来的赵希涛和文经理。
赵希涛见他们两个完好无损,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你们都没事。”
文经理哭丧着一张脸:“夫人,还好您没事,不然霍总……”
霍泯冷冷扫他一眼。
文经理便憋回去了。
瞧见这一幕,慕鸢疑惑,文经理想说什么来着?不然霍泯就怎么样?
她刚出走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霍泯引回。
他目光缱绻地凝着她,声线很低,透着磁性:“我们回去。”
月色蔓下枝头,散落他头顶,黯化了他利落面部轮廓所带来的凌厉感,虚化着他神色上的柔和。
慕鸢瞧着他,轻声:“嗯。”
她本意是想借他力起身。
却见他弯腰,手臂穿过她膝下、腰后。
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慕鸢忙阻拦:“不用你抱!我能走!”
霍泯深凝她一眼,径直将人抱起,淡声:“不是脚崴?”
这旁边全是人。
一个两个都眼珠子八卦地盯着他们。
慕鸢很社死。
杏眸被恼意晕染得愈发明亮,她压低声强调:“我只是一只脚崴了而已!另一只脚又没事!”
他漫不经心的神色,显然是听了,但没听进去。
于是声调散漫,直接抱着人就往车辆处走去:“都一样。”
“不一样,你快放下我来!”见慕鸢还想挣扎。
霍泯停下脚步,敛眸,眸底潋滟着危险又迷人的幽光。
他似笑非笑:“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在这里继续刚才的事。”
慕鸢诧异抬眸。
看清他唇角染着饱有深意又暧昧的淡笑。
刚才那气息交缠、亲密无间的一幕再度回到眼前。
慕鸢羞愤欲死地阖上眼。
这个骂不了,先动手的人是她。
她现在不想从他嘴里听见任何关于刚才冲动行为的关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