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薇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喝完，啤酒罐翻转示意“我喝完了，你随意。”
周子煜微皱着眉。
一个女孩子，从滴酒不沾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不用想，都知道她这一路必定很艰难。
“老板，来两瓶汽水。”
“好嘞。”
玻璃瓶“叮”地一声被放在桌上，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往外冒着冷气。
一瓶橙色，一瓶绿色。
周子煜把橙色瓶推到彭薇面前“学姐，开车不喝酒，我们还是喝这个吧。”
没有说女孩子喝酒不好，也没爹味说教。
既然他没有在她最难的时候出现过，现在又何必来提这些？
只是用开车不能喝酒来带过。
“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喝汽水的，没记错吧？”他笑着问。
彭薇微微怔愣。
她是很喜欢喝汽水，但是，她也记不清多久没喝过了。
工作之后，为了应酬，她不得不学会喝酒。
不需要应酬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喝咖啡，避免白天困乏。
“没记错，你记性很好。”她吸了口汽水。甜丝丝的气味混着碳酸的刺激划过喉咙，气泡在舌尖炸开。
久违的味道。
先是微微的酸，然后是熟悉的甜，最后残留着点香精味在口腔。
像极了青春里那些不够完美却让人怀念的时刻。
“味道没变。”彭薇低头笑了下。
周子煜学着她的样子，猛吸了口汽水，点点头“嗯，没变。”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着她，目光寸步不移。
彭薇慌乱地挪开视线，埋头吃饭。
吃完饭，周子煜驱车送她回家。
车子行驶到马路边。
彭薇“就这里吧。”
她打开车门下车，周子煜也开门下车。
“吃多了，消食。”他若无其事地说。
陪着她走到楼栋门口。
彭薇“非住户不能进去消食，建议你直接在小区跑一圈。”
她一本正经看着他。
路灯昏暗的光照下来，在他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他单手叉着腰，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另一只手拎着西装外套，漫不经心搭在肩上。
领带早已松开，周子煜偏头看彭薇，嘴角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很紧张？”
“没有。”彭薇脱口而出。
他喉咙溢出一声轻笑。
“学姐，你在怕什么？嗯？”
“怕我还喜欢你？”
“怕你其实也还喜欢我？”
他步步紧逼，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难回答，把人逼退到旁边花坛处。
彭薇的心早就乱了。
她回答不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周子煜。
她喜欢他。
不然她不会听到沈砚川说周子煜也投资了这个公司时，就毫不犹豫辞去了人人艳羡的工作，转而来到这个初创公司从头开始。
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是个胆小鬼。
当初是她拒绝了周子煜，她怎么敢再开口？
他的身影压近，一步一步，直至彭薇的背抵上微硬的树干。
“躲什么？”他声音压抑，又透着股危险，“回答我。”
彭薇攥紧包包带子，鼻尖充斥着成熟的男人气息。
太近了，她快要不能呼吸。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周子煜又问了一遍，像是追问，又像是投降。
这场战役他不想再坚持下来。
什么自尊，什么脸面，他都可以不要。
他只要一个确定的答案。
只要彭薇给他，他就可以继续往前走九十九步，然后等她。
良久的沉默。
面前人始终低垂着头，周子煜眼神黯下来，自嘲地笑“算了。”
或许本来就是他自作多情。
如果她喜欢他，怎么会在他追去京北的时候，让他好好学习，别想其他的。
如果她喜欢他，怎么会在高考完他告白的时候，说他们不合适。
如果真的喜欢，哪有这么多狗屁理由？
她就是不够喜欢他！
转身的瞬间，手上拎着的西装外套垂落在地，划出决绝的弧度。
左手却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拽住。
“喜欢的。”女生声音轻如蚊呐，却在周子煜的世界扔下巨雷。
以为他没听清，彭薇声音大了些“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从高三到现在。”
还是没反应，她有些急，拽着他转身“你听......”
西装外套被扔在地上，她踉跄着被人推到树干处，唇上被人侵占，腰际的温度也烫得吓人。
这个吻几乎称得上凶狠。
带着汽水的甜涩和压抑多年的渴望。
“再说一遍。”周子煜声音嘶哑，抵着彭薇的额头，手掌还牢牢扣在她颈后。
“喜欢你。”彭薇双手挂在他脖颈处，身上发软，却坚定地开口。
喜欢他，一直都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在他高三偷偷跑到华清校门口等她时，她欢喜地不得了，却担心影响他学习，只能按捺心意，让他好好学习。
因为喜欢，所以在得知他高考完就要出国，走家里安排的那条路时，她只能拒绝，让他毫无挂念远赴前程。
她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并没有，这份喜欢在时间的沉淀下越发浓郁。
浓郁到她忘记了两人间巨大的落差，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家庭，她只想好好抓住他。
“还算数吗？”彭薇紧张地问。
“嗯？”
彭薇“你当年的告白，还算数吗？”
周子煜笑了下“我刚刚就说过，没变。”
“你什么时候说过？”彭薇疑惑。
周子煜没回答，再度吻上去，含住她下唇的力道很轻，像是品尝珍宝。
笨蛋。
他在心里说。
一辈子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