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看他么？”
夜姬问我。
我点点头。
“好。”
她一把方向盘，改变了车辆行驶的方向。
很快，在夜姬的带领下，我们进入城中，来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夜姬给了我一个地址。
她并没有跟着我进去。
显然。
她默认我自己动手。
她知道我的性格，我若是真的想要动手，什么日夜司晨，我根本不会顾忌那么多。
所以，她索性不跟着我。
按照夜姬给我的地址，我大踏步，来到门口。
这个小区很老，很旧，并没有电梯，而是那种单元宿舍楼的形式，一层楼至少十几户人，一个楼梯，连着露天的走道，以及并没有任何粉饰的砖墙，都在述说着这里的残破。
门，也是锈迹斑斑的铁门。
来到门口，我伸了伸手，正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门“咯吱”一声开了。
门里，走出一个一边系着皮带、一边嘴里叼着一根烟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努了努嘴：“兄弟，正点啊。”
说完，便哼着小调，往楼下走去了。
屋子里的灯光有点暗。
我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才进去，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等我洗一下。”
抬头看去，见前面，一个只穿着宽松衬衣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看样子约莫二十五六，头发散着，脸上依稀可以见到渗出的汗珠，容貌说不上好看，却也说不上丑，此时正拿着一个盆，盆里放着一块毛巾。
她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风尘气息。
只是一眼，我就知道，她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记得老徐之前，最大的一个喜好，就是跟我讲各种风尘女。
什么楼凤，什么站街，还有擦边的玩法，什么砂舞，什么荤桑，讲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耳濡墨染，我虽然从未去过，却也对这些东西，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门儿清”。
显然，眼前的女人，是个“楼凤”。
所谓楼凤，就是在自己家里接，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买方卖方都实惠。
而且安全性很大，不容易被抓。
她显然误解了我的来意。
我转身关上门，直截了当，说明来意：“我是来找李春贵的。”
听到我的话，女人脸色一变，迅速转身，打开门，伸手就把我往门外推，口里说着：“什么李春贵，我不认识他。你今天不是在做生意的，那就走！立刻，马上！”
便要把我往门外赶。
我懒得和她废话，心念微动，给跟在我身后的林晚秋，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林晚秋直接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女人，将她提了起来。
她穿着衬衣，衬衣下面，只有一条短裤，顿时，白生生的腿，就这么晃荡开。
普通人，是看不见林晚秋的。
所以，在这个女人的视角里，只觉得一股神奇的力量托举着她，将她直接举起。
她眼神里充满惊恐，想要开口，却被林晚秋一把捂住了嘴。
我没有再理会她。
转身进入屋子。
屋子很简单，就一室一厅，外面是厅，里面是卧室。
厅里摆着一张沙发，沙发上铺着毯子，看着皱巴巴的，应该是女人接的地方。
我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个形同枯槁的男人，四十来岁，胡子叭咂的，眼眶深陷，只剩皮包骨头。
李春贵！
没错。
眼前的男人，就是李春贵！
我曾经在卷宗里，见到过他的样子，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果然就在这里！
只不过，李春贵看起来，除了活着，还吊着一口气外，其他的特征，都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就是个植物人。
我盯着床上的李春贵。
说实话，我之前就设想过，当我遇到他的时候，要怎么动手。
可现在，看着他犹如一个死人般躺在床上，我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他的灵魂，被困在了棺材村村口的树上，被吊在了那里。
现在的李春贵，就是一具空荡荡的身体。
杀了他，毫无复仇的喜悦。
并无太多意义。
想了想，我招了招手，林晚秋便提着女人，来到屋子里，随着我的命令，女人被放下。
她才一放下来，就十分警惕的护到李春贵的床边，伸手拦着，问我：“你……你想干吗？”
我盯着眼前的女人，问：“你是他什么人。”
女人咬着牙齿，想要与我对峙。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她绝无可能拦得住我，便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缓了缓，开口解释：“我是他的妹妹，我叫李霞。”
哦？
李春贵的妹妹？
怪不得。
即便是李春贵已经变成了植物人，也一直不离不弃的照顾着他。
这点，除了母亲和姐妹，哪怕是女儿，只怕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我知道，他欠了很多钱，借了很多债，你是他的债主，来追债的吧。”
李霞看着我：“不论他欠你多少钱，我还，我都还。只是，我需要时间。”
她很认真的说：“你也见到了，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我赚钱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偿还给你。分期，分期也行！”
“他不欠我的钱。”
我盯着她的眼睛：“但他，欠我一条命。”
听到我这句话，李霞如泄了气的气球，瘫坐在地上。
随后忽然伸出手，捧着脸，哭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李春贵，居然还有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妹妹。
我有些感慨的想着。
随后问她：“你能说说，他怎么变成这样的么？”
听我问起。
李霞略作犹豫，但有些顾虑的四周看了看，最终老老实实的回答：“三个月前。”
三个月么？
李霞继续解释：“三年前，他忽然赚了一大笔钱，然后就染上了赌博的毛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把之前赚到的钱，输了个光。
最近这一年，就是到处借债，到处躲债。
然后三个月前，忽然找到我，说他有个翻身的机会。
说，万一他出事的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让我照顾好他，然后，要是有人来找他，会特殊手段的人，就给他们看一个东西。
再然后，他就成这样了。”
哦？
翻身的机会？
看来，李春贵是主动找到棺材村去的。
而且，他甚至已经猜到，有阴行的人会找上门来。
我心中一动，问她：“他给的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