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瓦莉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她一直以为宁不三是一个温柔的人，却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篡位两个字。
宁不三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是长女，继位名正言顺。”
“荆棘军团效忠于你，你有兵。”
“平民敬重爱戴你，你有民心。”
“诺瓦莉娅，你想改变这一切，就必须掌握权力，不然只会处处受掣。”
宁不三选择了诺瓦莉娅，他相信诺瓦莉娅会成为一个爱护子民的国王，给黎明帝国会发生不一样的蜕变。
然而，诺瓦莉娅却摇了摇头：“你太天真了，宁不三。”
“黎明帝国里有十三个公爵，他们拥有自己的领地，也拥有作战的骑士。”
“相信我，只要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团结到一起，像饿狼一样反扑，死死咬住你的脖颈，直到咬死你为止。”
“若是我要篡位，帝国必定会血流成河。”
“变革需要流血。”宁不三声音温和，却又显得那么冷漠，
“一万年前，同样是异种入侵兰蒂亚大陆，雷欧陛下和路易斯将军为了建立黎明帝国，他们杀的人类不比异种少。”
“诺瓦莉娅，只有挖出那些腐肉，伤口才能真正长好。”
诺瓦莉娅认真审视眼前的青年，觉得五年未见，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却又好像改变了许多。
她突然有些恍惚，感觉宁不三的脸和另一个人的面貌重叠在一起。
如果是路易斯将军，他应该也会做出和宁不三一样的选择吧？
诺瓦莉娅声音低沉：
“我不愿意自己一手带起来的荆棘军团死于内斗，但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宁不三若有所思。
如果循序渐进地推动变革，会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他能理解诺瓦莉娅的想法，也尊重诺瓦莉娅的选择，但是这不影响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
……
王宫。
威廉满脸怒容：“你说什么？你没有杀了诺瓦莉娅？”
和恶魔做交易，是威廉王子能想出来的杀了诺瓦莉娅的最快、最可靠的办法。
没想到居然连恶魔也杀不了诺瓦莉娅。
巴风特极其不爽地吼道：“你当初可没有告诉我，她身边有一个大天使！”
威廉皱了皱眉：“你一定是被骗了！她和贪婪魔王有契约，身边怎么可能会有大天使？”
“你说什么？”巴风特眯了眯眼，“她和贪婪魔王有契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怪不得他在那个女人身上闻到了玛门的味道，原来如此。
但那是他自己发现的，而不是威廉提前说的。
这个人类让他去杀人，却没有告诉他那个人和玛门有契约。
实在是不可饶恕！
威廉此刻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趾高气扬地说：
“我们已经立下了契约，我率先支付了报酬，所以你必须为我做成我要求的事情。”
“你不能违背契约，否则会受到反噬！”
巴风特勾起狡诈的笑：“没人告诉过你，跟恶魔做交易的时候，不能先支付报酬吗？”
“不要拿契约去约束恶魔！地狱有自己的法则，谁也不能越过撒旦惩罚我们，哪怕是光明神！”
“地狱的恶魔，只信仰撒旦——”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虔诚而充满狂热。
其实除了威廉和巴风特之外，宫殿的角落里还有另一个人。
费尔。
此刻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这个恶魔是威廉王子逼他召唤出来的。
如果契约对恶魔不生效，那么这个恶魔随时可以杀了他。
巴风特看出了费尔眼里的恐惧，讥讽道：“我暂时不会杀你们。”
“因为我也很好奇，大天使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黎明帝国？”
天堂有光明神的存在，所以世界的光属性一直压制着暗属性，所以地狱的日子向来不好过，他们甚至不敢去人类世界传播信仰。
但就在这个时候，撒旦出现了。
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只知道他带领着麾下的七个魔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成了地狱的王。
撒旦掌管地狱时，派恶魔到人类世界大肆宣扬地狱的信仰，以至于在那个时间段，信仰黑暗的人类比信仰光明的人类要多的多。
人类把那段时间称之为——暗黑纪元。
可自从撒旦失踪之后，地狱失去了主心骨，暗黑纪元也彻底结束。
光明神本可以借此机会讨伐地狱，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有意让天使避世，维持着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平衡。
大天使突然出现在黎明帝国，到底打算做什么？
难道是光明神要有什么行动了？
巴风特越想越心惊，总觉得里面的水很深。
不行，这件事情他必须调查清楚！
……
而另一边，诺瓦莉娅已经安全返回了帝国。
帝国的城墙上彩旗飘扬，号角声激昂而庄重。
诺瓦莉娅身披银色铠甲，骑乘着一匹雄壮的白马，引领英勇的士兵队伍缓缓向帝国城门行进。
士兵们身着统一的战袍，步伐整齐有力，盔甲的碰撞声和马蹄的践踏声交织成一首胜利的乐章。
当队伍逐渐靠近城门时，欢迎的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城楼上民众的眼中满是崇拜与敬仰，欢呼声响彻云霄。
诺瓦莉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宁不三那句话的含金量。
得民心者得天下。
就算那些贵族们再怎么抹黑她的名声也都没用了，她带着荆棘军团帮助弱小的领地抵御异种入侵，立下了赫赫战功。
无论是帝国内，还是帝国外，都是拥护爱戴她的人。
在城门的正中央，贵族们穿着庄重的礼服，手持权杖和宝剑。
王女凯旋而归，他们这些做大臣的必须要出来迎接，这是黎明帝国的规矩。
然而诺瓦莉娅根本没有在城门口停留，骑着马直奔王宫而去。
贵族们脸色铁青。
他们给足了诺瓦莉娅的面子，然而诺瓦莉娅根本不给他们面子。
这位王女殿下，是真的厌恶他们，正如他们厌恶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