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周言垏多晚回的房间，温楠不知道。
她只记得睡意袭来那会，恍惚听见有人在说：十四年的算感情，七年的不算。
太困，太累了。
刚刚的情事，消耗了她好一大半的体力，又在温泉水里泡过。
就算思绪还在纠缠，精神也挺不住。
周言垏这话什么意思？
就这样，温楠想反驳的时候，已是次日中午醒来。
露天阳台那片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挡着。
屋里昏暗。
周言垏没在床上，温楠想，大概是走了。
他总是这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正当温楠掀被子起身时，侧边浴室门发出动静。
周言垏还在！
温楠一秒缩回被子，装睡。
周言垏从里面出来后，就没再回床上。
温楠察觉不到他的靠近，只听见耳旁，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在穿衣服。
她竖着耳朵听，猜测周言垏每一个动作。
一分钟后，她拉起被子盖脸上，睁开眼睛。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不好受。
片刻下去，周言垏没了动静。
温楠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
她醒了就醒了，撞见又如何，大大方方道声“早”，又不是没一起起过床。
别扭过许久，温楠决定大胆掀被时，脸上温感则忽而一凉。
周言垏扯落她的被子。
温楠眉心微皱，眼帘阖紧。
但庆幸，此刻屋里的光线，周言垏看不到她紧张窘迫的样子。
就这样，不知掩耳盗铃了多久。
一股清洌的薄荷气息，轻车熟路地钻进她的唇齿间。
慢缠，轻绕。
吞噬她的气息，强占她的领地。
“嗯！”
温楠溢出声响。
覆她身上的男人，忽略她反应，继续作为。
直到温楠换不来气，本能挠了一把周言垏耳后的发茬后，他才意犹未尽般挪开唇。
“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
温楠没想周言垏看出她是在装睡。
无地自容的羞感，腾地一下，耳根热了起来。
她尝试揪起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子，想挡一挡，“是你吵醒我。”
温楠嘴硬。
周言垏看破，戳破。
同她挣那被子，不给遮，“我洗我的，轻手轻脚，没多大声响，碍着你啦？”
原来，他早在出浴室那会，便瞧见她故意装着不起。
温楠连脸颊也红了起来，“我没有，我刚刚才醒的。”
“回杭城的机票，江航给你订好了。”
“嗯。”
她不睁眼，就看不到周言垏等着看她笑话的样子。
他说他的，她应她的。
“困了就再睡会，江航傍晚来接你。”
“嗯。”
“只会嗯？”
周言垏话语里听不出喜怒，倒是捏她脸的手劲，用了点力。
温楠哼哼了两声，最终还是乖乖道了“谢谢”应付。
她偶尔服服软，对周言垏是很受用的。
捏改成了轻轻抚摸，周言垏鼻尖抵她，暧昧又无奈，“走了。”
“嗯！”
温楠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逼近，又一次习惯性应下后，立马变成摇头，“好！”
——
周言垏走了。
温楠缓过好半晌，才敢放心睁眼。
他刚刚，没说要同她一起回去。
温楠捏紧手心下的被单。
是因为宋婉凝突然回了北城，所以他要留下来陪她？
这想法莫名掌控住温楠的情绪后，她蓦然一颤。
什么时候，她也开始会生出这种嫉妒的心理来？
而且，还是那种很酸，很涩的冲击感。
是昨晚周言垏那不真实的话。
还是他要留下来陪宋婉凝的决定。
彻底禁锢住了她的心。
——
傍晚。
江航来接她的时间很准时。
温小姐，我已经在门口了。
好，马上到。
温楠拉着行李，从大堂电梯口出来。
刚走几步，便被迎面冲撞上来的男孩，弄得满身雪糕。
“小俊，你看看你，妈妈说过多少次不能横冲直撞，你看下，都把姐姐的衣服弄脏了。”
追着男孩上来的母亲一脸抱歉，急忙掏出袋子里的纸巾递给温楠，帮忙赔礼擦拭，“抱歉，小孩不懂事。”
温楠抿笑接过纸巾，“没事。”
“小俊，还不快点给姐姐道歉。”
男孩似乎听不见自己母亲的话，还一个劲地想往旁边跑。
母亲很吃力地拽住他，嘴边的话不停，“妈妈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还要跑去哪？”
男孩被母亲用力桎梏住，更加挣扎，吵闹。
温楠定住手边动作，仔细观察男孩的一举一动。
结果，男孩猛然呼出刺耳的尖叫。
纷纷引来人群，朝他们方向看。
母亲急忙捂住他，“小俊，别叫，会吵到别人的。”
“琳姐！”
一年轻男人闻声跑来，帮忙抱住挣扎的男孩。
声音温厚，明朗，是带哄的口吻，“小俊要去哪，哥哥带你去。”
男孩母亲见着男人，脸色顿时轻松了起来，“一辰，我实在控制不住他。”
“琳姐，你太过于紧张，”男人将小孩抱上自己臂弯，轻拍安抚。
待他情绪稳定下去，又转身面向男孩母亲，轻声劝解道，“越是用力禁锢小俊，他反而更加害怕反抗。”
果真，被对症安抚的男孩不叫嚷了。
只是眼神依旧放空着，揉男人耳朵。
男人面色温和，由着他去。
“一辰，他总这样。”
男孩母亲口吻中有抱怨，也有心酸，“才一撒手的功夫，他就把这位小姐给撞了，还弄人家一身雪糕。”
男孩有多次被指责的“前科”，男孩母亲怕了。
男人眉宇轻折，偏头，望向一边擦拭外套的温楠，音色低沉，且温柔，“没事吧？”
温楠的注意力，全在男孩刚刚的行为上。
男人见温楠没反应，走进一步。
一对清新明亮的桃花眸，烙印在温楠素雅干净的脸上。
被盯视过两秒后的温楠，终于回神过来，“小朋友没撞到就好。”
或许是因为共情。
温楠只心疼眼前的孩子。
“实在抱歉，孩子太不听管教了。”
男孩母亲一直在道歉，“你这衣服贵吧？要不我赔你钱。”
温楠身上的衣服，是周言垏给她买的小香风套裙。
本不该是穿这身的。
可偏偏在收拾行李前，温楠莫名想再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