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这番话仿若惊雷,在厅内轰然炸响。

    众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谢廉的双眼瞪得滚圆,浓眉紧拧成一个川字:“……怀瑾,你说什么?”

    柳如兰眼中满是错愕,半晌才回过神:“瑾儿,你是说,那日救了你祖父性命的,是你姑姑的女儿姜初霁?”

    谢芊月的瞳孔一缩,她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几乎是脱口而出:“哥哥,这怎么可能?”

    “当日那位裴世子带来的大夫明明是个男子,还姓裴,怎么会是姜初霁?哥哥莫不是被人蒙骗了吧?”

    被什么人蒙骗,自是不言而喻。

    谢怀瑾却不为所动,依旧一脸冷静:“那位小裴大夫,正是初儿表妹。”

    “表妹自幼在寺庙长大,却精通医术。那日听闻祖父病重,她便赶来侯府为祖父诊治。”

    “我也是在单独前去答谢小裴大夫时,才不经意间发现了表妹的真实身份。”

    谢廉的眉头仍旧紧皱,一脸不相信:“若那小裴大夫真是我那侄女,她为何要戴着帷帽,还身穿男装,扮作男子?”

    谢怀瑾道:“还不是因为父亲对姑姑心存怨恨,表妹担心贸然前来,父亲会将她拒之门外,所以才不得已寻求裴世子引荐,又隐瞒身份。”

    “再者,以大夫的身份而言,年轻男子都难以获得父亲的信任,若是个少女,父亲岂会让表妹接近祖父,为祖父医治?”

    这话也不无道理。

    柳如兰道:“瑾儿,你所言当真?”

    谢怀瑾看过去:“自然是真的。近来祖父身体日渐好转,神志愈发清明,这也全得益于表妹亲手调配又托裴世子送来的药物。”

    谢怀瑾的话落下后,周遭一片安静。

    谢芊月咬住下唇,根本不愿相信,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姜初霁,竟有那般高超的医术。

    谢怀瑾神色笃沉,看向谢廉:“祖父如今安然无恙,身体日益康健,这都是表妹的功劳。父亲又怎能连门都不让人进?”

    这……

    谢廉终究是闭了闭眼,吩咐道:“那便让她们进来吧!”

    朱漆大门缓缓推开,姜初霁与陈清莞并肩踏入侯府。

    阳光倾洒,陈清莞抬眸,望见厅前多年未见却威严如旧的大哥,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嘴唇颤抖,哽咽着唤道:“……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谢廉也是肩膀一震。

    谢怀瑾见众人目光都在陈清莞身上,来到姜初霁身旁。

    低下头,声音放轻:“我把表妹就是那位小裴大夫的事情告诉了父亲,表妹会怪我么?”

    姜初霁刚才一进来,瞥见谢廉那拧巴的神色,以及那不住朝她投来的眼神,心中就已经猜到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柔和:“不会。我知道,表哥都是为了我和娘亲好。”

    谢怀瑾整个人放松下来。

    对上眼前这双清湛纯净的眸,不知为何,心头微动。

    原来他有一个这样优秀的表妹……他却过了这么多年才与她相认。

    只有谢芊月自姜初霁进来,就一直盯着这边。

    当看见谢怀瑾对少女专注柔和的眼神,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暗地里不禁攥紧手心。

    另一边。

    谢廉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只剩下满腔怨恨,早就心硬如铁。

    可当十几年不见的妹妹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他的心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难受得很。

    他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