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今夜灯火通明,庭院里的石板路被照得清晰可见,朱漆木栏在灯笼的光晕下透着古朴气息。

    前厅宽敞大气,虽无极尽奢华的装饰,却也彰显着相国府邸的庄重。厅内高悬着几盏八角琉璃灯,散发着柔和暖黄的光,照亮了满堂宾。

    受邀而来的朝中同僚们皆身着官服,在席上三三两两交谈着。

    姜炳荣身着一袭喜庆锦袍在宾间走动,接受着众人的道贺。

    推杯换盏间,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满面红光。

    这些日子,姜炳荣觉得仿佛事事都与他作对。尤其是家中,简直事事不顺。

    老母亲前些天的撞邪是好了,结果现在日日咳血,被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

    先前宠爱的妾室整日哭闹绝食,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惹得他厌烦。

    曾经以为精心培养能攀上个高门大户的女儿,成了命格不祥的丧门星,被送去了寺庙。

    连自己从前最引以为傲的长子,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日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唯一一个有出息让他省心的,是被自己从前扔在寺庙十年不闻不问的女儿。

    可偏偏,这个女儿刚回来的时候还温顺乖巧,如今得了宫里青睐又成了邑主,转眼就根本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了,几乎要踩在他头上,他还不敢指责什么。

    一想起这些,姜炳荣就烦得不行。

    今晚是他的寿宴,接受着这些宾的道贺和恭维,他才算是心情舒畅了些。

    姜炳荣沉浸在寿宴的热闹氛围。这时,身着一袭深青官袍的礼部郎中赵崇礼,手持酒杯朝他走来,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

    赵崇礼平日里为人圆滑世故,在朝堂上长袖善舞,几乎与所有官员都很相熟。今日是姜炳荣的寿宴,他自然也不会错过讨好的时机。

    他走到姜炳荣面前,举起酒杯祝贺:“姜相国,今日乃您的大喜日子,下官特来为您贺寿,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姜炳荣满面笑容,也端起酒杯。

    赵崇礼接着满脸赞叹道:“相国,您可真是教女有方啊。就说您家二小姐,这才短短几日,先是被封为县主,紧接着又成了邑主。听说连陛下都对她赞不绝口,直夸二小姐聪慧过人,是您这个父亲教得好。”

    姜炳荣听到这番夸赞,原本就因饮酒而泛红的脸此刻更是笑开了花。

    他眯起眼睛,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摆了摆手,故作谦逊地说道:“哪里哪里,小女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能得陛下赏识,也是她的造化。”

    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只觉得这几日的阴霾都被这几句恭维话一扫而空。

    不说初儿那丫头如今对他态度如何,她这个女儿可是实打实地给他这个当爹的脸上添了光。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从前厅入口缓缓踏入。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清冷皎洁的月光,照进了整个前厅。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一时间,厅内的交谈声都停下,只剩下轻微的抽气声。

    来人正是姜初霁。

    少女身着一袭浅粉罗裙,裙摆绣着细腻的白色花瓣。裙腰以一条淡粉色丝带束起,丝带末梢系着一颗圆润的珍珠。

    长发如墨色绸缎般柔顺,松松挽起一个飞云髻,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白皙似雪的脸颊旁。每一处五官都是精心雕琢般的绝美,让人挪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