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由乃的聪慧，自然在第一时间推断出了其中背后隐藏的原因。
这件人工智能在被制造伊始，被她主人下达的第一个指令，或许就是按照前文明律者诞生的模板，直接锁死了律者诞生的先后顺序和权能层级。
也许在普罗米修斯的制造者眼中，锁死律者的诞生顺序可以有效地复刻前文明的发展轨迹，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自然没有任何毛病的。
但由乃凭什么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
在那人工智能的一番迷之操作下，天命得了好处，逆熵也笑嘻嘻，唯独自己的ME社受伤是吧？
哪有这样的道理。
本来按照计划之下的合理构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由乃打算先制造一个完全归属于崩坏的褪羽空律，一旦效果较为显著的话，再按照流水线模式稳定生产……
至于说褪羽律者的力量能不能得到保障，那其实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反正可以双线推进，一边培养琪亚娜和芽衣做大做强再创辉煌，一边培养充当消耗品的褪羽律者。
遇到那种比较危险的买卖……就让褪羽律者去送死，反正是消耗品而已，自己也不心疼。
褪羽律者想要反抗？
不好意思，褪羽就意味着全身心投入崩坏的怀抱，此刻代行崩坏意志的由乃可是捏着她的命根子呢。
直到遇上没有风险的碾压局，再派芽衣和琪亚娜执行就是。由乃可不舍得自己的伙伴出什么意外。
至于说苏君的话……
君王就应该端坐于王座之上，像解决天命这种劳心费神的小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然而，原本从天而降的一个惊喜，在此刻却彻底化为了泡影。
一言以蔽之，本来可以说很好用的一双白手套，就这么在前文明的干预之下，彻底成为了不可能实现的美好幻想。
至于说此刻的由乃为什么会如此失态，大概还是要归因于这份本就不应存在的希望吧。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少女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够有朝一日夺回崩坏核心的机会，自然是按照原先大家手头的力量，逐渐猥琐发育不断变强。
直到有希望和整个世界分庭抗礼之后，无论苏君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由乃都会支持他的做法。
然而，虽然大家都在鼓吹着脚踏实地志存高远……但如果真有捷径可走的话，谁又希望老老实实一步一步的努力呢？
但此刻的事实已然摆在了少女的面前，不容她不接受。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咬牙切齿的由乃从唇边缓缓挤出了这样的字眼，原本云淡风轻的眼眸之中，一抹冷冽和杀意暴露无遗。
要知道，由乃一直以来都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在被崩坏选中之前，她从未品尝过这个世界赐予她的温柔与善意；至于在被蒙诏选中之后……
她的关切也只会给予自己的伙伴，她的爱意只会给予自己的苏君。
除此之外，冷若冰霜便是少女对这个并不公正的世界最好的回应。
就在由乃正耽于咬牙切齿之际，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了由奈的声音。
“由乃，我已经处理好了崩坏能的问题，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由乃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我这边不是很尽如人意……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听着另一个自己略带疲惫的声音，由奈的心头顿时一紧。
原本内心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几分，随后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直接开口。
“能量回收的工作自然是大功告成。”
“拜苏君的能力所赐，我们成功达到了律者的应有层次，再也不是曾经路边一条的落寞境遇了。”
“总之，详细的情况等你回来自己看吧。至于说你那边计划不顺利的话……”
“其实倒也无伤大雅。”
在仔细斟酌了一番安慰另一个自己的话术之后，此刻的由乃缓缓开口。
“毕竟，这本就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不是吗？”
“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能够重新得到崩坏的掌控权，那自然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但就算求而不得，那也不会动摇我们计划的根基。”
“所以说，由乃还是想开点……”
“我已经得到了崩坏的核心意志，但是就目前来看……于事无补。”
在由乃的一番解释之下，此刻的由奈也大概意识到了此刻的真实现状，一阵不是十分愉快的情绪顿时在心口沉郁开来。
“啧……被前文明摆了一道呢。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吗？”
面无表情的由乃把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空间之内，眼眸之中满是深邃。
片刻之后，由乃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由奈，你知道吗？”
“在所有的命途之中，最为傲慢的，当属名为[智识]的存在。”
“怎么说呢……不论你多么虔诚地跪拜祂，那个不息演算的机器头，也从来不会对碌碌无为的庸众投下目光。”
“在[智识]的世界之中，漫步星空的天才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些碌碌无为的无用学者……”
“就算终其一生所得出的一个引以为傲的观点，也不如天才在闲暇之中妙手偶得的产物。”
“这就是这条命途的威权所在。”
不知为何，此刻的由奈并未打断面前少女的喃喃自语，而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但现如今，作为[智识]道路的领先者……”
“就让我亲手为还在襁褓之中的天命斩断前路吧。”
“所以说，由乃打算怎么做？”
“由奈还记得那位普罗米修斯吗？”
“知道，提她做什么？”
“普罗米修斯的一道分身，正是一件名为虚空万藏的神之键，负责向天命传递前文明的知识。”
“而就在刚刚，我通过普罗米修斯残存的意识，已然顺藤摸瓜骇入了虚空万藏……”
“从此以后，这件第一神之键，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当然，作为崩坏之神的我们，虚空万藏的能力对于我们而言，自然是不值一哂的存在，但如果选择把它留在天命的总部……”
“在保留了大部分正确参数的情况下，我选择保留了一部分错误的数据，在此情况之下……”
“一向依赖于前文明智慧的天命，向上的道路将会艰难百倍。”
“要知道，重现文明诞生伊始，迄今不过5万年的时间。对于一个文明正常的孕育发展，这点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而早熟就意味着早衰，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过是一个在火种计划下诞生早产儿而已，无论是发展的潜力，亦或是其他……又怎么能够完整诞生的前文明相提并论呢？”
“我以[智识]之名，让新生文明的脚步陷入停滞，就这样陷入愚昧和原始的迷梦之中，永远沉睡下去吧。”
“天才的傲慢，是对于懵懂文明的最好奖励。”
缓缓起身的由乃眼中满是轻蔑和不屑。
“抱歉，我无意挑起争端，只是……”
“在我的眼中，单论纯粹的才智而言……”
“无论是天命还是逆熵，在座的诸位……”
“无人有资格与我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