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外婆就是靠着果树丰收卖出的那点钱,一点点养大无父无母的姜昕。
姜昕从不觉得自己会读书就可以理所当然不用干活,更没觉得出身农村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个满脸风霜的朴素老人,有她的今日吗?
村里有三轮车的大叔也要去镇上摆摊,就顺便过来帮她们把几筐龙眼装上,一起送过去。
他们村都是同个姓,同个祖先,各家都拈亲带故的。
姜外婆早年丧夫,中年丧女,一个人拉扯着外孙女长大,村里人都很同情她,能帮一把是一把。
更别说,姜昕会读书,还是省状元,平时回来都会给村里的孩子辅导功课作业,指导他们学习,村里各家可不使劲地供着她这个宝贝。
姜昕对村里这些质朴热情的叔婶印象非常好,笑着递过去一瓶水,“三叔,又得麻烦您了。”
姜三叔假装不高兴地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外人话?”
“还有,天这么热,这些筐太重了,我们来就行,你先回屋去纳凉,待会儿要走再叫你。”
姜昕虽应好,但还是在旁边打下手。
忽然,她见车上一个筐摇摇晃晃的,连忙伸手要去扶。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冷冽的雪松香入鼻,姜昕双眸倏而睁大。
“呀,小昕,这些筐倒了就倒了,重新装就是,你别去扶,砸到了怎么办?”
“咦?小伙子你是?不过真是谢谢你啊!”
“不气。”
姜昕愣在原地许久,都不知道外婆和姜三叔在说什么,直到那低沉偏冷的声线入耳。
她猛地转头,直直对上男人墨色深沉的双眸,呼吸不觉一窒。
“小昕,你们认识?这是你同学吗?”
姜外婆眼尖地发现两人的不对劲,又看了看外表格外出众的沈砚,心里有点不安。
姜昕还没开口,沈砚就转身,语气气又尊敬,“外婆您好,我是阿昕的男朋友沈砚。”
姜外婆:“……”
姜昕:“……”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姜三叔,“小昕的男朋友啊!小伙子长得可真俊。”
沈砚温声道:“谢谢叔的夸奖。”
姜三叔爽朗笑着摆手,“说实话而已,说实话而已,小伙子是从城里来的吗?”
“我是首都人。”
“哦哦,跟小昕一个学校的?”
“是,不过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那小伙子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考公。”
沈砚有问必答,那好脾气的模样如果被首都上层那群人看到,估计眼睛都得吓掉了。
姜三叔眼神瞬间变了,“原、原来是领导同志。”
“叔误会了,我就是个基层。”
“那也是在首都啊!”
“叔真的过赞了,都是为人民服务,不分高低。”
姜昕:“……”
姜外婆眼里的紧张不安褪去些许。
在他们认知里,考公就是国家干部了,不仅铁饭碗,未来稳定,人品也有保障。
肯定就不是那些随意玩弄无辜女孩子、缺了大德的花花公子。
在沈砚出现开始,姜外婆的心就一直悬着。
她是真的太怕太怕了。
孙女如果走上女儿的老路,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姜昕无语地看着眼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男人,考公?基层?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考虑过首都那群怕他怕得要死的豪门子弟的感受吗?
只是见姜外婆脸上恢复了血色,姜昕只能沉默,没拆台。
“小昕,你先带沈同志去屋里坐,镇上外婆自己去就好了。”
“外婆是长辈,叫我名字沈砚就好。”
姜外婆被沈砚诚恳的态度感染到,笑呵呵叫了句“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