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会朴赞那些话。
只是站在门内,沉声道:“你再抬眼看看我?”
朴赞有些疑惑的抬头。
只是一眼,身上那股圣僧的气息,瞬间变得邪魅,更甚至宛如入魔般的癫狂!
“你”他急急往里冲。
到了庙门,柳长眠猛的拦住。
他才堪堪站住脚,那张少年温和的脸上,露出恶鬼般的狰狞:“你居然让人破了极阴之身,还怀了鬼胎!你是巫术通灵的人,怎么可以这般堕落!”
所以,他要的,还是图利。
不过这个利,不是金钱,而是我身上的巫术罢了。
我冷笑一声:“关门!”
柳长眠看着外面十七个祟化的人,脸上闪过不忍,却还是伸手关门。
“不对!”朴赞却猛的伸手推着门。
他手在门上灼得滋滋作响,十指刹那发黑。
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意,脸上恶鬼般的戾气,复又化成癫狂般的喜色。
双眼放光的看着我:“刚才那乌云袭日,血月双现,这异象就是因为你肚子里的鬼胎?对不对?”
他倒有几分本事?
朴赞猛的跪下:“请娘娘南下,贫僧必举全族之力……”
“不!”朴赞身上不只是有刚才圣僧的佛性,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光辉:“贫僧必领东南各国之力,供养娘娘及圣子!”
他这脸,变得太快。
夸的口,也太大了。
我轻跺了下脚,庙前法阵启动,朴赞跪的那块砖陷落,直接将他从庙门滑了下去。
柳长眠“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脸带担忧的看着我道:“你这天生异象,连朴赞都看出来了,就怕以后不得安宁。”
“还有这地祟的事情?总不能真把他们留在庙门口吧?”
村长夫人他们离开,打的就是这样主意。
堆我门口,我不能不管。
我不管,还有村长呢,他会求着我管。
既然说是作祟,他们身为血亲,怎么可能逃得掉。
对上柳长眠有些着急的神色,我突然发现,他长得妖异美貌,可山神就是山神,终究还是神性强些。
当下朝他道:“你帮我去找一下肖逸心,好不好?就是那送夹瓷盏来的那个。”
柳长眠虽然不解,可一想到我和墨苍冥的变故,就出在那夹瓷盏上,又点了点头。
走前,手却指了指门外。
“我来解决。”我朝他摆了摆手,沉声道:“这事你不适合。”
他做事,终究还是太正派了,抢个亲,还讲究下聘。
地祟的事情,还得邪性又恶心的朴赞来!
反正人在这里,赶不走,不用,白不用。
等柳长眠走后,我拉开庙门,看着几乎五体投地跪在地上的朴赞。
沉声道:“我说过,你把地祟解决了,我就让你进庙来谈。”
朴赞平息了情绪,又是少年圣僧的模样:“请娘娘示下。”
我看着那十七个已经膨胀黏合的人:“地祟由怨气而生,既然活吞人,就证明怨气的来源处,就是被活吞的人。”
“你既然找到了自焚那一家三口的骨灰,就证明他们并不在地祟中间。”
朴赞只是暂时借骨灰,和本身的降头术,将地祟的阴邪气压了下去。
他让那些人一直围着他坐,就是想将他们身上的秽气清除。
可哪知道,这黄泥庙的被带了出去,秽气汇聚,他就压不住了。
朴赞也皱了皱眉:“还请娘娘明示。”
我想到周崇的心虚,脑中回想着那十三个玳瑁壳也同样融化在地祟表面。
沉声道:“打生桩!还不只一个!”
周崇对邪术知道得不少,崇德广场的征收价不低。
他要保证这么大的商场只赚不赔,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打生桩,聚风水财源!
朴赞先是一愣,跟着瞬间明白了什么,忙朝我恭敬得双手合十,缓步后退。
就在他要转身时,我叫住了他:“等一下!自焚的事情,还不足让整个工地,都变成他们村的人,这打生桩的事情,这些人肯定都知道的。”
“听说你们邪降,也讲究因果报应。不知道朴赞大师,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什么叫报应。”
朴赞缓缓抬头,眼带笑意:“谨遵娘娘法旨!”
等他走后,我只是扫了一眼庙门口完全融合成一团的“活太岁”,关上了庙门。
烦心的事都解决了,我又开始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正打算去戳戳周崇那个泥人,总得再让他心疼心疼。
却听到有敲门声:“江柳在吗?”
这声音有气无力的,带着几分沧桑。
不像刚才闹事的人。
我现在只想找事,分散注意力,干脆就开了门。
只见门外一个胡子邋遢的青年,抱着一个黑布包着的骨灰盒。
有些艰难的朝我笑了笑:“你就是江柳吗?”
“有事吗?”我皱了皱眉,他身上的气息有点怪。
“我是肖逸心的同事。”他忙往前一步,朝我道:“我是来请您帮我捏个泥人的。”
说着,眼神中露出几分黯淡:“这是我爱人的骨灰。”
“做不了,你找其他的吧。”我看不太明白他的气场,所以不想参与。
而且这种混杂骨灰做艺术品的,现在外面挺多的,没必要找我。
就在我门要关上时,他忙一手卷住骨灰盒,伸另一只手来卡住门。
手被卡出血来,却又怕那个骨灰盒掉了,忙又卷着渗血的手掌托住盒身。
满脸恳求的看着我道:“求求您了,我爱人是死在国外。就运回了骨灰,我请人算过了,她的魂没有回来。”
“就算强行召回来,也魂魄不全,入了轮回,下辈子不是痴傻,就是畜生。”
“小肖说,你这庙很神奇,可以养鬼,对不对?”
“我就想你用骨灰捏个她的泥人,我养着她的鬼魂,等她魂魄养全了,再送她投胎。”
他生怕我不答应,急急的道:“我和小肖很熟,她跟我说过这类的禁忌。我没有所求的,我不缺钱,什么都不缺。就缺了……缺了……”
他鼻子开始发红,眼睛泛着水光。
看着我,“砰”的一声,就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求求您了!”
双手却依旧死死的抱着骨灰盒,夹伤的那只手,血染湿了包着的黑布,渗得颜色更深了一些。
不像血,更像一团黑墨,一点点的在蔓延开来,好像要将里面的骨灰盒都染黑。
我不由的抬头看天。
柳长眠说得没错,血月坏了风水啊!
每次都是血兆,这回还没开始,血染发黑……
还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回事呢!
这人却小心的将骨灰盒放在一边,对着我开始磕头。
一下又一下,每下都落地有声。
我还在考虑时,柳长眠坐着肖逸心的车回来了。
肖逸心大着个肚子,有些着急的下车。
朝我不好意思的道:“我认识他六年了,也认识他爱人,他们真的是很恩爱的一对。就是去年出国旅游时,出了意外。”
“他这一年,都颓废了。捧着骨灰盒,到处烧香拜佛,要给他爱人引魂归乡。”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嘴,悄声道:“我家那盏灯也可以引魂,当时他知道,差点就要用自己的寿命引。”
“可我家的灯,只能用自己的命,他就没用成。”
意思就是,为了引他爱人的魂魄回乡,补全,让她好入轮回,自己的命也能不要了?
这么深情的吗?
我看着那血染墨黑的黑布,看着那额头磕得血水长流的男人。
沉声道:“你打定主意就进来。不过我得提醒你,扪心自问,绝对不悔!”
“要不然”我盯着他的眼睛,轻笑道:“怕你连畜生道都入不了,永坠炼狱呢!”
男人,怎么可能深情不悔。
墨苍冥,看起来,对我这么好。
结果呢?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