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知非养了鬼,供了药兽像后,借口没听清养鬼的事项,要在这里学习一下,不肯离开。
血兆既然成了,留下来,我也方便看个结果。
柳长眠取了龙应语她们的尸血回来,还将骨灰装坛,放在土窑里侧。
我问她们想附在什么样的泥像上。
泥像是什么,对鬼力也有一定的帮助。
比如易知非那个鬼,附在药兽身上,就有助于他的病快速痊愈。
可没想到的是,龙应语她们都要让我按周峋收藏的那山鬼、洛神、狐仙、蛇妖、花仙捏泥像。
这样她们就能记住,自己是怎么惨死的。
怨气不消,则戾气重,鬼也就越厉害。
我捏好泥塑,以香火供养后。
龙应语就按我说的,开始养修复鬼身的鬼蛊。
易知非的情况,也越来越好。
从原先能站起来,到在陈绵绵的搀扶下能走几步了。
林风眠从头到尾只是看着,或是和柳长眠讨论诗词。
只是到了晚上,陈绵绵都会先拿一根艾条入帐篷,然后那精油香混着艾条的香味,夹着娇声浪语,隐隐地传来,彻夜不停。
有时林风眠会在里面,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外面吹着夜风。
我吃过一次精油的亏,就抱着墨苍冥的泥像,躲土窑里去了。
柳长眠倒挺爱看这种热闹的:“易老师不能动,陈老师看不出来啊,那腰真好!”
他也没其他事,就帮着龙应语找蛊虫,或是捣药。
蛇族善药,他居然和龙应语合伙,给我弄了治烧伤的蛊药:“比不上鬼君特意采黄泉草配的,可这是蛊药,也勉强能用。”
说完,脸上露出追悔莫及的表情,把药一塞我就走了。
黄泉草,长于黄泉鬼道。
能破幻境,克心魔,是为神药。
极为难得,必有厉害东西守着的。
不过是烧伤,他却刻意取黄泉草。
自然是为了压制我情动时看到的那幻境。
怪不得从他上次敷药后,无论易知非他们怎么折腾,我就再也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什么样的幻境心魔,得他下这么大功夫来压制,还涉及天谴!
易知非能自己扶着东西走时,他就不时在错开人眼的地方,拉着陈绵绵胡作非为。
有时更甚至,根本不避开林风眠,就算她眼带伤色,他也毫不避讳。
这种时候,自然是没心情拿艾条了的。
搞得前院,我们都不敢去,柳长眠还特意帮我把庙门关死。
只是易知非身上那种羽毛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林老师那双手,似乎也越来越普通,没这么漂亮了。
至于陈绵绵……
没日没夜地伺候易老师,操劳过度,也没心思说要帮我养鬼夫君了。
不过龙应语确实厉害,没多久就练成了可以修复鬼身的凝魂蛊。
她在自己心口试过了,那个被剜开后一直空落落的地方,已经完全修补好了。
我顿时狂喜!
顾不上和墨苍冥那些不愉快,在土窑里,将泥像上的青布掀开。
在我身后捧着蛊坛的龙应语,一见到他真容,就吓得缩到更阴暗的地方去了。
我恭敬的供香、敬血。
可到要唤“夫君”时,看着那张泥塑依旧不掩俊朗的脸。
眼前猛的闪过他情动时,额角微湿,眼中欲望翻腾,喘息间……
忙将画面压了下去,诚心诚意地唤着:“夫君。夫君。夫君。”
随着我轻唤,墨苍冥悄然现身。
瞥了一眼藏在阴暗处,恨不得直接消失的龙应语:“蛊好了,本君这就让鬼差送过去。”
我忙道:“婆婆伤得太重,这一年多都没有修复鬼身,就算有凝魂蛊,也怕好得没这么快。”
“哀牢山阴气重,适合鬼物和蛊虫生存,让龙应语她们在那边也修养一段时间,伺候婆婆吧。”
“而且等婆婆醒来,我们难免要通信息,总不能次次劳烦鬼君,就让她们帮我就行了。”
墨苍冥眼中闪过落寞,长袖一挥,就将龙应语她们都卷入袖中。
残风却又正好“哗”的一下,将窑外悄悄看热闹的柳长眠吹到对面墙上。
这才凑到我耳边沉声道:“你不信我?怕我拿阴婆婆为质?”
并非不信,只是终究不放心。
我微微侧头,将脸往他那边凑去。
墨苍冥忙避开,眼中有些慌乱:“既然要让她养鬼蛊,那本君就亲自跑一趟,给她寻个好养蛊的地方。”
我一把拉住了他,从口袋掏出林风眠给的那瓶精油。
挑衅的看向墨苍冥:“鬼君是不是有隐疾,要不要试试这个?”
“江柳你!”墨苍冥伸手就要来抢。
我手一举,精油瓶子顺着胳膊,滑入腋胸。
挑眉看向墨苍冥:“鬼君知道这东西厉害。”
“如果涂抹在泥像上,不知道鬼君当如何?”
有些事情,我不想猜。
更不想和墨苍冥这么阴阴阳阳、躲躲藏藏的下去。
我是养鬼的,要打要杀,求个痛快!
不逼他一把,他永远都不会告诉我真相!
墨苍冥无奈的嗤笑:“不过就是鹀鸟尸油,你大可试试!江柳,本君于鬼道而出,经百狱锤炼,得幽冥青莲,这种东西对我无用。”
“能让我动情的,只有……”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笑容一点点变得伤感:“情动自因动情人,欲纵皆缘欲蛊心。”
阴风刮过,直接出窑不见了。
我再次追出窑。
就见柳长眠挣扎着站起来:“江柳,你说鬼君这么急着让龙应语弄死周峋,又这么快养出凝魂蛊,是不是你很久没叫他夫君了。”
“知道等蛊炼好,有事求他,肯定要叫……”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阴风,再次将他拍到墙上。
墨苍冥就算是鬼君,也是小性。
既然凝魂蛊有了进展,婆婆肯定近期会回来看我了,我得把她屋子收拾一下。
可等我到前院时,就见易知非将陈绵绵压在院中的树上……
他旁边的台面上,摆着那尊药兽,却不见血色,反倒是发着黑,似乎生出了兽毛?
悄然想退出回去,就见林风眠坐在不远处的廊下,看着那双变得普通的手,朝我轻笑。
我走过去:“易知非我不管,陈绵绵得给我留着。”
“她不过是承当人精血髓的容器,不会有事的。”她还是那么知性优雅的点了点头。
半夜,易知非发出一声声惨叫,好像受伤的野兽一般。
柳长眠立马凑到窑边:“好戏开始了!”
等我们去往前院时,和吓得瑟瑟发抖的陈绵绵撞上。
她一把拉住我:“学长他,他……变成怪物了!”
帐篷边,林风眠还在看着自己的手。
薄薄的帐篷里面,易知非在痛苦的挣扎,扑通,放声大叫……
不时有黑色的羽毛,扑飞出来。
跟着猛的一只骨节匀称到几乎可以称为利爪的手,一把将帐篷划破。
易知非痛苦的扑倒出来。
他没穿衣服,可全身毛孔和那晚发作时一样,无数黑羽往外钻。
鲜红的血水,混着黄色凝胶,看起来恶心又恐怖。
“眠眠眠眠”他痛苦的叫着,想找谁,可眼睛也开始长羽毛,看不清人。
陈绵绵怕得不行,扯着我往我身后缩:“学长,你”
还是林风眠嘲讽的笑了一声,走过去,抱住他的脑袋,双手抚摸着他:“很快了,马上就不痛了!”
“眠眠,我错了!”随着她的抚摸,易知非好像更痛苦了。
那些绒羽越长越快,从他脊椎长出,穿破他的血肉,钻出皮外,慢慢绽开。
他痛苦的大叫:“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可林风眠却轻笑的抱着他的脑袋,哼着歌,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他。
没过多久,易知非就完全变成一只长着人脸人手的大怪鸟。
瘫软在林风眠怀里,痛苦的喘息着。
陈绵绵吓得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林风眠却抬头朝我笑道:“要多谢谢你,要不是你养鬼让他能动,他还没这么快人精尽,血髓枯,身化为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