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剧烈灼痛下,戛然而止的情欲。
这次,不只是燥动。
墨苍冥手微微颤抖着,撕开我上衣,从袖中掏出药瓶,将湿冷的草药敷在心口。
又用纱布,小心的包好。
在他扶起我,缠转胶布时,我能看到他眼中尽是伤痛,嘴角轻颤。
扶着我的双手,极为小心,生怕一用力,就碰碎了我一样。
“为什么?”我哑着嗓子。
墨苍冥扶着我靠在他肩上,侧头压住我脑袋。
几乎出于本能的,又侧脸吻了吻我鬓角。
十指微抖的将纱布缠好,这才将我放回床上。
哑声道:“这是为了保护你。”
那草药效果很好,敷上后,那处微凉,驱散了痛意。
我抬眼看着墨苍冥紧束着黑发的金冠,还有那张俊朗到让人不敢直视的脸。
轻笑道:“鬼君情欲翻滚时,更好看。”
墨苍冥给我拉被子的手,猛的一抖。
薄被落在身上,轻压到心口,我不由的闷哼了一声。
“你——”墨苍冥双眼跳动,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对上他的眼睛,左手勾上他的脖颈,右手在他胸膛黑衣上游走。
学着刚才意识涣散时听到的语气。
轻吟娇嘤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墨苍冥,你且看……”
他瞳孔瞬间收缩,猛的站了起来,后退几步。
跟着哈哈大笑,无比苍凉:“哈哈——贼老天!这就是你给我的天谴吗!哈哈”
外面突然阴风大作,整个黄泥庙好像都要被吹走了。
我躺在就床上,慢慢收回双手,覆在心口,感觉着心跳,缓缓闭上了眼。
这颗心里,好像压着什么,情欲动时,就会出来。
墨苍冥留下的不只是烙印,还有一道禁制。
确实是为了保护我。
可,也不是因为我!
我不敢让自己多想,一遍遍的念着经咒。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或是药效上来,才刚眯一会,就听到“轰”的一声响!
我猛然惊醒!
跟着就听到身边传来龙应语,幽幽的声音:“我回来了!”
一转身,就见她一身苗服,还是那样挺直的站在床边。
眼中含恨,脸色坚毅,只不过嘴角含血。
那鲜血淋漓,空落落的胸膛里,好像有什么在跳动。
“这么快?”我感觉到她的戾气已经不是原因能比的了。
任由外面轰隆作响,和谁大声吆喝。
躺回床上:“你先回土窑吧,我会让他们把你栖身的蛊神像送回来的。”
“你不问我做了什么吗?”龙应语看着外面朦胧的天光。
自顾地道:“我知道他不会一辈子跟我呆在苗寨,也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不能信的。”
“如果情话能信,我们也不会特意养出情蛊了。”
“他回来找我时,我就感觉到了情蛊的变化。可他一直说我是山鬼,是山里最美好的神灵,要帮我画一幅山鬼图。”
“我想这样也好,算是兑现他对我的承诺,就算我解了情蛊,一辈子不能再爱上其他人,有那幅山鬼图陪着我,也行了。”
“我没想到,他会杀了我,生啃了我的心,意图解蛊。”
“可那个情蛊,是没有分子母蛊的。是我和他的心头血,一起养的,是同生蛊。他和我一样,可以掌控着蛊,就算不解,他也不会死!”
“可他吃了我的心,同生蛊同处一心,这才会有他后面那些怪事,那是蛊虫控制的,不是我!”
龙应语幽幽的苦笑:“就算他吃了我的心,我也不怪他,是我没告诉他同生蛊的事,才让他害怕蛊虫发作死了,所以杀了我。”
“谁不怕死呢,是吧?”
“我也愿意附身在那蛊神像中,压制那对同生蛊。”
“可我不知道……他……”龙应语开始哽咽。
却重重吸了口气:“他不只是有山鬼,还有洛神,还有狐仙,还有……”
“他不是画,是……”龙应语声音中带着怨恨。
扭头看着我道:“像收藏画一样的,把她们收藏在家里,连同她们的魂魄。我的也在,可能是同生蛊吧,我受蛊影响,没有被封在那装扮成山鬼的尸体里。”
“他供了蛊神像,当晚就好了,就光着身子,去找山鬼,找洛神,找狐仙了。我从来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癖好,更没想到,我不过是他众多藏品中的一件!”龙应语说到这里。
呵呵的笑了笑:“那封鬼的符纸没什么用,我就把那些女孩子困在尸体里的鬼魂都放出来了。”
说着,摁了摁自己心口那颗跳动的心:“我回土窑了,我那具装扮成山鬼的尸体,你帮我烧成灰吧。”
“你要的锁心蛊,我可以养的。以后,我和那些女鬼就都听你使唤了!”
她飘然的离开。
外面轰隆声依旧,夹着周夫人哀嚎声,以及村长带着村民吆喝的声音。
陈绵绵拍着我的门:“江柳,你醒了吗?有人拉着具尸体来闹事了,你赶紧起来看看。”
有村长在,就算周夫人想强拆了这黄泥庙也不可能。
可我也想看看周峋是怎么惨死的!
穿好衣服出去,外面停着挖机和推土机。
村长带着村民拿着锄头、扁担守在庙门口,和周夫人带着的强拆队正对着阵。
见我出来,村长忙把我往里推:“她这是来闹事的,你先进去。她想拆庙,除非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江柳,你给我出来!”周夫人满脸恨意,朝我大喝道:“你害死了我儿子,你得给我儿子赔命!”
村长忙招呼人,将我护住。
连几个平时没少说我闲话的婶娘,也忙把我往里推:“这种撒泼的,你没见过。敢到我们陈村闹事,当我们死了吗!”
连个探头的机会,就不给我。
眼看周夫人带着的强拆队拎着钢管,就要和村长他们撞上了。
我忙掐着诀,要引动庙前布下的法阵时。
就见飞沙走石,一阵妖风刮过,盖着周峋尸体的白布哗的一下吹走了。
浓郁的血腥味随风扩散,浓郁得让人作呕!
柳长眠嗤笑的声音传来:“哎呀,周公子怎么跟被杀畜生一样,开膛破肚,心肝五脏都被挖出来了。”
“下面也被什么咬掉了!啊……”
“他的手,怎么变成了藤蔓。这不是周公子,这是妖怪啊,妖怪!”
这声音一出,强拆队吓得连忙避开。
村长他们也忙往庙墙上贴,那几个原本把我往里推的婶娘。
复又吓得大叫:“江柳!江柳!这是妖怪的尸体啊,你快来收!快收啊!”
我终于能探头往外看一眼了,就见周峋光溜溜的尸体摆在一辆皮卡车上。
确实和杀畜生一样开膛破肚,两边助骨被生生掰开,露出空荡荡腔膛,还渗着血水。
下面不是被咬掉的,好像是被生生扯掉的。
估计是被那些他收藏的女尸厉鬼,给弄的。
只是那双手,化成藤蔓,长着绿叶。
山鬼,被薜荔兮带女萝。
怕是他当初在把龙应语装扮成山鬼时,双手握着藤蔓在她身上缠绕游走,又说了些什么情话。
让同生情蛊,当了真。
周峋把情爱当成游戏,把龙应语这些带着天真浪漫的女孩子当成藏品。
可蛊意情真……
它们当了真!
周夫人忙尖叫着拿东西盖周峋的尸体,又朝柳长眠大吼:“你哪来的杂碎,给我剁了他!”
可那些强拆队的人,也被周峋血腥古怪的尸体给吓到了。
柳长眠轻笑一声,握着手机在人群前晃了晃:“这是周公子收藏尸体,装扮成的山鬼,洛神,狐仙啊。他杀了这么多人,周夫人没帮忙吗?”
“你们看看都是整间屋子布置的呢!”
“对了,我已经报警了!”
他这话音一落,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
这强拆队的,哪一个没案底,忙一窝蜂的散了。
柳长眠于人群中逆流走向我,捧着那尊我上次亲手捏的泥像,轻声道:“在下柳长眠,如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