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后脑勺很痛，四肢百骸仿佛都在痛一样。
我慢慢听到了一些声音，但是却睁不开眼睛。
我在哪儿？
最后发生了什么……对，酒吧，我还在那间酒吧吗？
晓语呢？她怎么样了？
我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仿佛做梦一样，始终睁不开眼睛。
“每一次，每一次他跟你在一起，就会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叶晓语，你不觉得你应该为此负责吗？你还有没有基本的羞耻心！”
是段小鹏的声音。
我在外地工作的兄弟……怎么会突然跑回来？
是因为我前几天跟他通过话的缘故吗？
那时候我刚查出来的肺癌，一时间难以接受，却又无人诉说，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当时段小鹏就执意要回来看我，被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
我说，路途遥远，嫂子又怀着孕，你还是好好照顾家里。我们有缘再见吧。
朦胧之中，我听到晓语尖刻的声音。
“你对我兴师问罪，你是他什么人？他自己莫名其妙晕倒了，还能怪在我头上啊？”
段小鹏的声音听起来气炸了：“我是他什么人？我是他兄弟！我千里迢迢赶过来看他一眼，就是为了看他还好不好。结果你自己看看，好端端一个人消瘦成这样，你作为妻子，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的责任？”叶晓语气笑了，“当初他害死江亦枫和我爷爷的时候，怎么不谈谈他的责任？我每天那么多事情，哪里还顾得上他！”
段小鹏不知道当年的情况，只顾得上跟晓语争吵：“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反正相信我兄弟的人品！那些事情我不管，可是你连起码的关心他的健康状况总要有吧？你知道他现在诊断出了什么吗？！”
不。
不，不行！不能说，不能告诉晓语。
我用力挣扎着想醒过来，偏偏无力回天。
晓语问道：“诊断？结果是什么？他没告诉过我。”
段小鹏的嗓子都哑了，他极力压着怒火：“肺癌！肺癌！治不好了，明白吗？！”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晓语开口：“他现在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段小鹏冷嘲热讽：“现在知道关心了？”：
“关心他？”
叶晓语笑了。
“我不过是还没有折磨够他而已！”
“他这种人，怎么能这么便宜的就死了！”
段小鹏再次被激怒了：“你知不知道他拖着不肯治疗就是为了照顾你？现在人都这样了，你连基本的关心的没有？叶晓语，这么冷血，你还是不是人啊！”
晓语道：“我需要他为了我做出牺牲吗？装什么英雄，现在开始道德绑架我是吧？”
又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
段小鹏终于还是开了口：“你们离婚吧。”
我的心脏仿佛停跳了一秒。
不争气，这一刻我竟然还在期待晓语的回答，还有没有转圜的可能。
晓语声音里有些惊讶：“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段小鹏怒道：“他自从和你在一起，我就没见他好过，你要是还有一点人性，你就放他走，跟他离婚！”
叶晓语呵呵冷笑：“不可能，我绝不会跟他离婚，这些都是他该赎的罪，他来承受，理所应当！”
话撂下了，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只剩下段小鹏在我身边哀叹了一声。
我的心里一片空茫。
冷不丁地，眼角落下泪来。
原来我对这段关系还是有所期待，可现在，期待被晓语亲手浇灭了。
我慢慢沉入昏沉之中。
梦里我再次回忆起出事的那天。
我确实联系了江亦枫，约了他见面。
可是偏偏那天有事情绊住了我。
我只能一边尽快完成手上的工作，一边联系江亦枫，可他的手机却怎么也打不通。
我只好抽空给他发了个短信，却也没有任何的回复。
等我我赶到时候，约定地点已经空无一人。
结果第二天，传来的却是江亦枫身亡的消息。
好端端的，他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叶晓语就已经找上门来，她犹如从地狱前来的恶魔，浑身都是杀气，扼住我的脖颈，恶狠狠的看着我。
“迟添铭，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都已经听爷爷的话，和你领了结婚证了。”
“不就是没有办婚礼吗？你至于对亦枫痛下杀手，要他的命吗？”
我一脸愕然。
“晓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杀人？”
叶晓语冷笑一声，“不是你，还有谁？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你！”
“我……只是想跟他谈谈而已，有些误会可能要解开。”
“而且我去了他没来……我根本没见到他！”
“没谈妥，所以你就痛下杀手了是吗吗？”
叶晓语声色俱厉，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慌了神，我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却又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那一刻，我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似的，猛的回过神来：“对了，那天我一直没联系上他，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呢……我手机里有短信，我有证据！”
叶晓语松开了我，露出一个凄然的笑。
“池添铭，我本来还等你自己承认，没想到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什么意思？”
叶晓语直接把一张照片甩到了我脸上。
“这是监控拍到的照片，是你把他推下去！”
“这就是铁证！”
照片上，我站在江边，对面有一个人影，是江亦枫，而我的手，正在做着推人的动作。
这……
这怎么可能？
我那天和他约定的地点不是江边，而且我穿的也不是这套衣服。
可是照片上清清楚楚显示，那是我的和江亦枫的脸。
“不，这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晓语，你要相信我！”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一定是！
我拼命地向她解释，但是没有任何人听我的……
我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