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讲着。
慕澜听着。
两人杯中的酒水也逐渐喝完。
当听到陈毅讲,他是为了母亲的手术费才入圈时,慕澜是很意外的。
“最开始吧,只是想凑钱,可当我看到我妈胳膊上的伤时,我的想法的确变了。”陈毅自嘲的笑了笑,“不管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不管是权力还是金钱。”
“我心里是有道坎来着,凭什么她龚贞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到医院里,在我妈的胳膊上留下淤青,凭什么我把龚贞开瓢的时候,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就连陆明远都质问我是不是疯了。”
“他们好像就认为自己高人一等,认为他们欺负我们就理所应当,而我们只要做出一点点反击,那就是大逆不道!”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阶级的,但并不代表说,那些阶级比我高的人,就能一直践踏我。”
“我认可他们的优越感,理解他们的肆意妄为,但这并不影响我做出报复。”
“人之常情。”慕澜接过陈毅手中的空酒杯,“还喝吗?”
“看你。”
“那就早点休息吧。”慕澜莞尔一笑,“再喝下去,我俩都要头脑发热了。”
夜很安静。
第二天一早,一辆车从云顶度假山庄出发,朝山下而去。
戚英雄的车就停在山脚下,清楚看到车窗打开,有人从副驾驶扔了个烟头下来,虽然只是几秒车窗就重新升上,但戚英雄还是看的清楚,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何天禄。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有一辆车从山上下来。
戚英雄认了出来,那是秋姐的车。
将所有观察到的信息,戚英雄全都发给了陈毅。
早上,一个特殊的人坐在赌场的签单房里。
两名何天禄带进来的小弟负责签单房的事,看着对方递来的五千万支票,两名小弟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这里的规矩是,九出十三归。
在他们接手签单房之后,又新增了一个手续费,达到百分之十。
虽然大部分的手续费是要上缴给何天禄的,但他们自身仍旧能拿到一部分的提成。
五千万的支票!到手四千五百万!
手续费,那就是整整四百五十万啊!
“别废话了,快拿钱!”
慕胜靠在沙发上,满脸的不耐烦。
上午十点。
陈毅从慕澜的公司里出来,走到当初跟慕澜交易的咖啡厅里,打了个电话。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老旧的大众轿车停在咖啡厅楼下,戴着墨镜的严江四下看了一眼,大步走进咖啡厅中,直接上了二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毅。
“你让我很意外啊。”严江坐到陈毅面前,“也不知道给我要一杯?”
陈毅摇头:“不知道你们的标准,怕违规违纪。”
“教给你一个小技巧。”严江咧嘴,“就用最普通的包装,我们能喝出来好坏,如果喝不出来,只有两种情况。”
“第一,你请的这个人,实际上没你想象中那么大的能量。”
“第二,你选错地方了。”
陈毅把自己的咖啡递给严江:“你尝尝我的,猜猜多少钱。”
“你还真不气啊。”严江撇嘴,“说吧,啥事?”
“你们在名都查的,是策划药?”
“看样子货已经运到赌场了啊。”严江点点头,“他们之前用假酒的渠道走策划药,换到赌场,应该就用黑钱了吧。”
陈毅问道:“这种事,你们想抓,直接动手就可以吧?”
“抓谁?”严江反问,“名都老板?那个叫秋姐的女人?抓她有什么用?”
“哦,那我就知道你想利用我干什么了。”
“不是利用。”严江重申,“我们用合作,是不是更好一点?”
“合作啊……”陈毅露出思索模样,“那你能给我提供什么助力呢?”
“绕了一大圈,合着在这等我啊。”严江呵呵一笑,“这是给我设陷阱,早知道我就承认是利用你好了。”
严江想了想,挥手要了一杯咖啡。
天银市一直往西就能上国道,直接到达洛河。
在国道上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到一个村子里,村子修缮的很好,村路都是水泥铺成的,家家户户小二楼,门前还都停着汽车,虽然不是什么奔驰宝马这些豪华品牌,但也都是十几万一辆。
村子路很宽。
只是,当何天禄的车刚到村路上,就被人拦住。
“村里修的路,不让走,出去出去!”
两个精壮的汉子直接把路拦了。
何天禄降下车窗,笑呵呵的散了两盒烟:“大老板的人,场子里的钱在车里。”
两名汉子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不少,绕到车后面。
“后备箱打开。”
何天禄连忙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放了两个大箱子,都用钉子钉上。
两名汉子二话不说,直接把箱子撬开,里面放着整整齐齐几沓钱。
汉子伸手就翻。
“这都清点好的,不能乱翻啊,数量对不上我不好交差。”
何天禄连忙阻拦。
“滚蛋。”
一名汉子直接给何天禄推到一边去,另外一人翻了两下,这才把箱子盖上,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才挥了挥手,示意何天禄可以通行。
中午,陈毅带了盒饭,走进病房。
“妈。”
“今天怎么中午来了?不上课了?”
“嗯。”陈毅点点头,“请假了,到过年前都不去,课程学会了。”
陈问梅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她明白自己儿子是知轻重的,只是问道:“打算最近把重心全放到场子里?”
“对的,坤叔儿子接手何晴的工作,最近打压我来着。”
陈毅把盒饭打开,又将老妈扶起一起吃。
陈毅随意问道:“妈,为什么说,在天银的这个圈子里想要做生意,就必须经过大老板同意?”
陈问梅笑道:“大老板不同意,大家虽然能赚到钱,但流不出去啊,很多人灰产的资金来源根本交待不清,就算想洗,在天银这个地方都没办法洗。”
“大老板厉害的地方在于,他的力量不光是自己,而是整个族群。”
“大老板不是天银本地人,南方来的,大老板的父亲应该是族长一类德高望重的人物,把整个族群都带过来了。”
“后来大老板好了,就在城西搞了一块地,专门安置他家族那些人,给家家户户发钱,盖房子,甚至以前还能开采能源的时候,还在那边建厂,把所有人的生计都解决了。”
“你也知道,咱们天银地理位置特殊,出城要过关来着,但大老板家族的那个村子后山能直通洛河。”
“村路是人自己修的,官方都管不了,除非自己人,否则没人能走那条道,在天银的生意,大老板要不同意,那些人赚的钱都没法带出去。”
“村子后面有林有田的,钱从那走一圈,一部分到洛河,一部分在村子里,那就干净了。”
陈毅点了点头,这就是大老板的渠道了。
清楚这点,陈毅心中也想明白,接下来自己该从哪个方向下手。
在医院里待了一会儿,陈毅又专门打车往城西那边走了一趟,果然见一个村落道路宽阔,水泥铺的平整。
“师傅,咋不从这走?”
“人自己村修的路,不让我们走,村里人凶得很,之前有人硬闯,车都被掀翻了,村子里的人都是一伙的,警察来都没用,大家就说车是自己翻的。”
“最后不了了之,警察也劝着说,不要跑人村子里惹麻烦。”
陈毅点了点头。
车又向前开了两公里,陈毅借东西忘拿的由头,又让司机把车开了回去。
来回一趟,将这一路的情况看了个清楚。
回去的路上还给司机加了五百块钱,让司机开到最快。
司机一路闯了几个灯,告诉陈毅这边摄像头都不开的。
陈毅都把这些记了下来。
晚上七点半,陈毅走进赌场。
“陈副主管。”一名逼单房的小弟快步走到陈毅面前,“有笔坏账……名都会所的秋姐,抵了一千五百万,收不回来了。”
“逼单房的事现在应该不是我管吧?”
“陈副主管,这笔账,是一月一号那天的,我们……”逼单房小弟面露为难之色。
陈毅冷哼一声,一月一号跑过来签一千五百万,这不是给自己下套是什么?
不过……
陈毅双眼眯起,自己正在想该以什么借口对名都动手呢,这机会,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陈毅转过身,直接下楼,上车。
“七哥,去名都。”
戚英雄踩下油门,车辆直奔城西而去。
路上,陈毅靠在座椅上假寐:“七哥,你说,如果我让你接手名都,你能做吗?”
戚英雄身体微微一颤:“陈先生,你是想……”
“能做吗?”陈毅再次问了一句。
戚英雄点了点头:“陈先生让我做,我就做。”
“好,那就做好准备吧。”
晚上八点,路虎车在名都门前停稳,陈毅下车,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步进门。
“先生,有预约吗?”
“叫秋姐出来吧。”陈毅直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戚英雄站在陈毅身后,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陈哥来了,您稍等,我去通知秋姐。”一名主管认出了陈毅,连忙去喊人。
这一喊,就是半个多小时,秋姐才施施然下楼。
“呦。”秋姐上下扫了眼陈毅,“陈副主管,够悠闲的啊,这个点跑我们这来?”
秋姐已经从“毅哥”的称呼,变成了陈副主管,并且那个“副”字咬的很重。
“陈副主管来我这寻花问柳,就不怕那位慕小姐知道?”
陈毅摇摇头:“这就不劳烦秋姐操心了。”
“那不行。”秋姐脸上带着揶揄之色,“陈副主管胆子大,我胆子可小,万一被那位慕小姐知道了,我这小庙,可惹不起那尊大佛,所以陈副主管,哪来的回哪去吧,我还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