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意远斜睨她一眼，语气淡淡，“我觉得不错。”
顾今昭：“等着。”
季意远以为，她说的给他公寓密码，只是随口接茬，话题结束这一茬就过去了。
没想到，他刚回到季家，就收到了她发来的短短一串数字。
还附带解释：本来能当场告诉你的，但是我回家改了个好记的密码，你记这个新密码就行，我也跟杨阿姨说了，以后欢迎随时过来避难。
聊天框里的内容输入又删除，重复了好几遍。
季意远才想到最合适的话：你就那么相信我？
那地方，不是她的秘密基地？
顾今昭的回复还没跳出来，耳边，传来两三道跟雨夹雪似的说话声。
声音越往厅走越明显。
又在争吵。
“你和江虹曦不同！人家江虹曦是傅方雪的未婚夫，他有理由有身份为傅方雪守一辈子！你有什么！为好朋友守一辈子寡？说出去可不可笑？”
“是，我不结婚，曾经是跟今昭有关，现在不结婚和她关系不大了，只是我不想结婚，我觉得麻烦，我觉得折腾，我已经有了孩子，季家有人继承，我完全可以不折腾自己，就这么简单，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还嘴硬！顾今昭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嘴硬！”
“不想结婚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就非要找一个人怪，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思。”
季意远停在拐角处，忽然，手机屏幕亮起。
顾今昭只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是一个可爱风的猫咪微笑表情包。
季意远闭了闭眼。
见鬼，他怎么会从年轻人爱用的可爱表情包里，看出长辈的光辉。
感觉，如果是顾今昭本人在他面前，她应该会嘴上喊他哥，说‘当妹妹的，怎么可能不相信哥哥’，面上则是露出慈爱的、姐姐看弟弟款的微笑。
无声叹了一口气，季意远垂眸掩去眼底的暗沉，扬起吊儿郎当的散漫笑容。
绕过拐角，“爸，我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您帮我看看？”
别的再说，他还是，先挽救一下他可怜的老父亲吧。
—
顾南秋的离婚起诉，没压太久。
5月中旬，离婚案开庭受理。
顾今昭无比惋惜，怎么郭睿明不敢公开庭审。
她想看看郭睿明在庭审上能出多少丑。
因为郭睿明风流到了奇葩的地步，关注离婚案的人不少。
庭审还没结束，圈内有人拿到了离婚起诉状版的详细男方出轨证据。
一群乐子人叭叭议论，说郭睿明缺大德。
虽然他们也不敢说他们洁身自好，但是养情人养得这么光明正大的，郭睿明的确是史上第一人，顾南秋找出轨证据，都不需要让私家侦探调查，自己在郭家拿手机拍两张照片就够用了。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湛蓝如洗，云层缓缓漂浮，是个让人心情愉悦的晴朗天色。
顾今昭和季意远在法院外面等顾南秋。
看见顾南秋牵着郭青姝出来，顾今昭迎上去。
季意远扶了扶墨镜，拦下像跟屁虫一样的郭睿明。
郭睿明嚷嚷个不停，“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夫妻！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JN工作室的老板！你是不是从来没信任过我！”
JN工作室老板这个身份，顾南秋摆在明面上，只是为了给争抚养权套一层保险。
她没什么让郭睿明悔不当初，嘲他狗眼看人低的想法。
没必要。
郭睿明又不是个多重要的人。
“一切顺利吗？”顾今昭把郭睿明的无能狂怒丢到身后，懒得搭理。
顾南秋微微一笑，如常温柔，“一切顺利。”
郭青姝拽上外祖母的衣角，“小姨，你的眼镜好特别。”
顾今昭今天特意戴了副类似玩具眼镜的墨镜，镜片外表面是像彩虹一样的七彩色。
同样能把她的眉眼遮个七七八八。
常规墨镜在南秋面前戴了那么久，再不换种方式，南秋可能会误会她不信任她。
就这么凑巧，她巨资定制的墨镜，昨天邮到，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她正好能戴。
“好不好看？”
顾今昭半蹲身，嘚瑟展示自己的新墨镜。
郭青姝一本正经地点头，“好看！”
顾今昭捏了捏她的小脸，“下次我送你一副差不多的。”
“谢谢小姨。”郭青姝笑得乖巧。
这边，顾今昭心情愉悦地拉开车门，让她的宝贝女儿和宝贝外孙女上车。
那边，季意远一脚踹向郭睿明的小腿，不想听他跟叫魂一样的声音，
“你该闭嘴了！”
“恭喜郭先生重新成为单身贵族，以后，我阿姐就跟你们郭家没关系了。”
季意远的声线有种淬了毒的森冷，
“你也好，郭家的其他人也罢，少往我阿姐面前凑。”
要不是地点不合适，他甚至想现在揍郭睿明一顿。
给他个深刻的教训，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
郭睿明被季意远的语气吓得直哆嗦，气焰一下弱下来。
不过片刻，他又挺起胸膛。
理直气壮，“你说什么呢！姝姝和菡菡也是我的女儿，我和南秋离婚后，难不成连看望女儿的权利都没有了？”
季意远眯了眯眼。
他有时候都佩服郭睿明，这人有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勇敢’。
“哥！”噙着笑意的清澈嗓音，柔软似春风。
打破两人的针锋相对。
从耳畔飘进季意远心里。
副驾驶座上，顾今昭支着敞开的车窗，另一只手伸出去挥了挥，
“不要跟路人甲说那么多，来开车吧，爸在饭店该等急了。”
季意远冷冷地扫了郭睿明一眼，转身朝车子走去。
郭睿明忽而浑身一冷，恶意像藤蔓，将暖得有点晒人的阳光隔绝。
一阵诡异的寒意，从脚底板升至天灵盖。
他怔怔地顺着恶意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看见半张白皙清瘦的美人脸。
她红唇抿起的弧度温柔，似乎完全不具备攻击性，但是——
比季意远给人的感觉还要危险！
郭睿明无意识倒退一大步，冷汗从额角滑落。
仿佛被死神盯上。
不一会儿，季意远拉开车门。
顾今昭收回视线，关上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