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才听见这个问题，傅双岁圆眼微眯，颜色偏浅的瞳仁微微扩张。
她不说话，无声挤出一声哼笑。
态度摆在那。
傅方晴懂了，不过……
搁在腿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傅方晴垂眸瞥了眼上面的合照。
眼里，有奇异的亮芒凝聚。
“阿姐，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现实中见到顾今昭，你想和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傅双岁侧过头，看出车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想要继续嘴硬，回答她根本不会想要和顾今昭说话。
如果见到她，她只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然后走开。
但是……这个时候的谎话，除了骗自己，毫无意义。
“我想……我见到她的时候，应该会说不出话。”
傅双岁轻声叹气，“我肯定会哭。”
——会哭到说不出来话来。
傅方晴无言，心底的涩意蔓延至眼眶。
回到傅家。
傅双岁匆匆回书房忙事情去了，始终没问傅方晴为什么看了一路，那论得上莫名其妙的三人合照。
管家跟着下车，看着他们家三小姐的背影，无奈问，
“二小姐为什么要瞒着大小姐？”
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管家才敢称呼傅双岁一声大小姐。
闻言，傅方晴哼道，“哪能那么容易让她们相认，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我怎么也得报复一下她们啊。”
“让她们当初趁我年纪小，摆大人谱，哄我一个人在家学习，撇下我溜出去玩！”
她傲娇地一仰下巴，“我现在是大人了，先拿捏一阵子两小孩再说！”
管家莞尔，“二小姐。”
这个理由，放在二十年前，管家说不准会相信。
放在现在，可信度为零，因为旁边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已经是个理智可靠的大人了。
“好吧好吧，我也不瞒您。”
傅方晴泄了气，就知道自己那幼稚的理由瞒不过管家。
“我想让她们的身体都好起来，再让她们知道彼此的存在。”
不然……
注定了会抱头痛哭的闺蜜两人，会哭得更惨。
“曾叔，我拿到了顾今昭的体检报告。”
“她的身体一切都好，可也一切都不好。”
阳光照得傅方晴看了一路手机的眼有点隐痛。
她揉了揉眼眶，
“我不想让顾今昭见到双耳失聪的阿姐，也不想让阿姐见到生命在倒计时的顾今昭。”
“我能找到很厉害的医生，把她们两个都治好，您相信我吗？”
她问的是管家，也是她自己。
这是傅方晴第二次如此庆幸，她当初一意孤行，放弃傅氏的珠宝业，让傅氏集团主发展医疗业。
靠着傅氏在医疗业的地位，她现在能接触到业界很多厉害的医生。
管家欣慰又郑重，“我相信二小姐！”
傅方晴笑了，“我也相信我！”
—
顾今昭第一次以季意远的妹妹的身份参加圈内聚会。
为了聚会上表现得体，不丢季家的脸，她事先询问季意远，了解她到时候都会见到哪家的少爷名媛。
直到聚会当天，季意远开车来接顾今昭。
在车上，季大少爷才慢悠悠给她讲，傅三可能会邀请的人。
“应该基本都是傅三的同龄人，我也都认识，没有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精。”
“不过不排除傅三邀请的人带过去的同伴是垃圾。”
“毕竟有些人出来玩，喜欢带一两个小弟，带男伴女伴的也有。”
顾今昭懂了，“看来和我参加过的那些聚会也没差。”
季意远瞥了她一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敲了敲，
“反正你到时候尽量跟着我就好了。”
顾今昭点头。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她唇角上翘，弯出抹狡黠的弧度，
“哥，一起参加聚会的，会有喜欢你的人吗？”
季意远：“？”
“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顾今昭：“如果有喜欢你的人，我一直跟着你会很麻烦的。”
她掰着手指数，“会被人误会，会被人仇视，甚至于，被算计被陷害。”
季意远嘴角抽搐，“你似乎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顾今昭苦恼地微笑，“我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像被人污蔑偷项链、被人指控我故意推她，还有被泼红酒这种事，我熟。”
季意远：“……”
想起来了，他爸说过，她有多招人喜欢，就有多惹人妒忌。
时不时会有拎不清的家伙，在聚会上故意找她的茬。
最搞笑的是，有些人一厢情愿喜欢顾今昭，顾今昭跟他们交集不多，话都没说过几句，那些人的爱慕者就把顾今昭当情敌看待，针对顾今昭耍小手段。
她们的想法也是——
愚蠢！
觉得顾今昭太优秀，顾今昭的存在抢走了她们喜欢的人的注意力，错在顾今昭。
她们有胆子为难顾今昭，没胆子要求喜欢的人别喜欢别人。
又蠢又坏，还可笑。
季意远眸色一暗，眼底覆上冷然的阴翳。
“你可以放心，没有人喜欢我。”
顾今昭欲言又止。
提前预判顾今昭的脑回路，季意远咬着后牙槽强调，
“当然，我也没有喜欢的人！”
顾今昭悠悠侧头，今天天气不是特别冷，季意远只穿了件花的休闲衬衫，搭大衣。
他皮肤冷白，五官精致俊朗，浓眉下，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眸，清贵倨傲。
气质斐然干净。
20上下的年纪，还不用承担家族企业带来的太大压力，正是青春萌动的年龄。
顾今昭不信圈子里没有对季意远有想法的人。
小季总不会连这点魅力都没有。
毕竟，有事业心、长得好看、不花心、性格正常的男性，在豪门圈算得上稀缺资源。
事实证明，顾今昭年长季意远的那10岁，不是白长的。
到达农庄之后。
季意远带着顾今昭，向已经来了的朋友介绍妹妹。
清一色20上下的年轻男女，多数都听说过季意远的新妹妹，有些也听家里的长辈提过一嘴，说季家妹妹的名字起得很微妙。
但他们见都没见过那位前任顾氏掌权人，对顾今昭这个名字没特殊感情，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季意远的新妹妹长得明艳好看，举止也大方礼貌，比季意远年长的，愿意跟着季意远喊声妹妹，比季意远小的，则是直接称呼‘今昭’。
大家热热闹闹，一团和气。
季意远带着顾今昭一圈招呼打完，一扭头，发现顾今昭已经蹭到了傅双岁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