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了四盘菜和一碗堆得冒了尖的米饭，菜分别是牛肉，羊肉，猪肉和青菜。
南宫离眨巴着眼，困惑的看向慈姑，“这是……”
“是宸渊大人吩咐的，”慈姑道，“宸渊大人说少主太瘦了，要多吃肉，最好把这些肉都吃光。”
南宫离，“……”
从前扮成男子时，都不曾这般豪放的吃过肉，如今做回姑娘，要她这般行事，岂不可笑……
南宫离贪嘴，还有些挑食，喜欢的多吃，不喜欢的一口也不想尝。她的吃食都是慈姑负责，平素慈姑做的饭菜份量虽不多，胜在精致可口。今日这些菜和精致不沾边，色与香大打折扣，味嘛……她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倒是尚可。既便如此，以她的饭量也不可能都吃光啊。
她为难道，“这么多，我哪吃得光？”
“能吃多少算多少。”宸渊从门口进来，“你是凡人，需五谷肉食筑养，底子太单薄，功法便不能进宜。”他在桌边坐下来，一副要监督的样子，“趁热吃。”
南宫离吃了一块羊肉，又吃了一块猪肉，突然觉得不对，问慈姑，“这些肉哪来的？”
宗门捉襟见肘，她虽是少主，每日肉菜供应也有限，这三大盘堆得高高的肉，得费不少银钱，哪来的？
慈姑没说话，瞟了一下宸渊，南宫离明白了。关于宸渊为何总有花不完的银钱，南宫离最初也困惑，后来南宫松告诉她，宸渊庇护钱家，钱家给报酬，她这才明白，上回宸渊出远门，大概是为钱家走货护镖去了。
宸渊调侃道，“别家都是驭主养驭灵，到你这里可好，得驭灵养驭主。”
小葱从门口悄无声息的溜进来，绕开宸渊，爬到南宫离脚边，把一个小巧的青瓷杯放到桌上，杯里是它早晨收集的花露，这些花露得天地滋润，于修行之人有益处。
南宫离高兴的抚了抚它，“辛苦你了，小葱。”
得了表扬的小葱摇头晃脑，舒展着藤蔓就要缠上去，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赶紧退到南宫离身后趴着，不敢造次。
南宫离伸着手臂等它攀缠，见它突然趴到了地上，奇怪道，“小葱，怎么了？”
小葱摇摇头，不说话。
南宫离没时间去揣测一根藤的心理活动，毕竟还有三大盘肉等着她吃。
在宸渊的注视下，南宫离努力吃掉了半盘牛肉，一碗米饭和小半盘的猪羊肉，撑得有些难受，“真吃不下了。”
宸渊也没勉强，把人扶起来，到院子里消食，“今日先这样，慢慢来，没人能一口吃成胖子。”
南宫离惶然，“我不要吃成胖子。”
这几日，她总觉得宸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直勾勾的，好像要吃她的样子。猪羊都是养肥了待宰，莫非宸渊也想把她养肥好下嘴……
“胖点有什么不好？”宸渊捏了捏她的脸，“快成皮包骨了，妖怪看到你，都不想下嘴。”
果然……南宫离惊慌看向他，“只要你不下嘴……”
宸渊本来没想法，被南宫离一提，起了心思，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看，眼里有了笑意，“提都提了，我就尝一口。”
“别，”南宫离欲哭无泪，“这样不好。”
“为何不好？”宸渊凑近她，嗓音低哑，“驭灵同驭主本该亲密无间。”
南宫离嚅嚅的，“你要咬就正经咬一口，我不怕疼……但你这样，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毁我清白……”
宸渊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直起身，“修行之人还在乎这个？”
“当，当然，南宫百年门楣，常伦礼法不可乱……”
宸渊松开她，淡淡道，“就算你我之间止乎于礼，恐怕你的清白也保不住。”
“为何？”
“因为你一连打败三位少主。”
南宫离还是不明白，“我赢了和清白有何关系？”
“人言可畏。”
南宫离觉得宸渊想多了，就算大家以为宸渊帮她，也合情合理，驭灵帮驭主，有什么人言可畏的？
但她没想到宸渊一语成谶，两日后，流言蜚语传进了她的耳朵。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去看望南宫啇，钱馨一见她就忍不住笑，“哟，阿离来了呀。”
寻常的一声招呼，让南宫离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钱馨对她向来不冷不热，怎么突然热情起来了？
她笑着问，“有什么好事吗？”
钱馨反问，“有没有好事，你不知道？”
南宫离奇怪，“我知道什么？”
“自然是你和宸渊大人的事。”
“我与他如何？”
“你俩情投意合……”
“这话从何说起？”
“城里都传开了，今日我出门，还有人同我打听呢。”
南宫离愣了一下，“谁传的？”
“甭管谁传的，就说是不是吧？”
“当然不是。”
钱馨抿嘴笑，“怎么连我都瞒！”
“真不是，你信我。”
钱馨笑呵呵的摆手，“行行，我不问了。”明显就是不信。
南宫离跟她说不清，也懒得多费口舌，既然城里传开了，她去大街上走一遭，便什么都知道了。
在路边买了顶帷帽戴上，南宫离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盐瓜子，喝茶嗑瓜子，听人摆闲话。
茶楼嘈杂，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南宫离竖起耳朵努力听，左边说张家大哥被狐妖迷住了，右边议论李家大姐和柳树精对上眼了，前面的说婆媳关系不好，后面的声音压得极低，隐约听到提起南宫少主。
她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都转向那一处。
“……也是奇怪，凭南宫少主的本事，如何能让宸渊大人听话？”
“别看南宫少主长得不怎么样，手段却了得，听说她会媚术，宸渊大人是妖，也是男人嘛……”
“说的是，女人降伏男人，凭的不是本事，是……”后头的话掩在暧昧笑声里，听得南宫离直皱眉头。
“驭主和驭灵那档子事，说起来也没什么……”
“人不可貌相，咱们都小瞧南宫少主了，哈哈哈哈……”
“……”
南宫离气得直咬牙，恨不得把这些胡说八道的打一顿才好，但她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几个人离开茶楼时，才悄悄出手，把他们一个两个全都绊倒在门槛上，引得众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