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你要给腹中的孩子做衣服吗？”姜二妮啧啧两声，笑道：“我却不知道，你竟然学会了针线活。”
“说我呢，二姐，你还不如我呢。”姜四妮撇撇嘴，
“昨晚上，我梦到小六没有衣服穿，想着给她做身衣服，改天让小五捎去。”
“小五？”三个姐姐异口同声。
姜四妮：“对啊，小五不是每次都去沈郎中那儿吗？沈郎中时常往军营送药，”话落，她又摇头，
“还是别了，这衣服做的太难看了。”
三个姐姐暗暗松了口气，她们生怕小五一声不吭的，就去了军营。
而被四个姐姐同时惦记的姜五妮，此刻正在清禾镇济世坊内，和沈青一起帮着装药。
“师父，近日可有小六的消息？”姜五妮询问沈青。
这些天，沈青因日日思念小六，多收了徒弟，也就是姜五妮。
“小六出征，现在幽兰营地。”沈青回道。
“嗯。”这一点儿，姜五妮从姜玥的回信中，就已经知晓。
“军营人手不够，杨军医邀我去军营做一名军医。”沈青突然间的话语，让姜五妮跟着抬眸。
她目光微滞，当即紧随一句，
“我能跟着您一块儿去吗？”
“这……军营都是男人。”
“我不怕，师父您也需要个随身药童。您这一路上，也需要人照顾……”
……再说姜家、厢房摇篮处，刘春凤一人忙不过来，也不想用旁人，大嫂杨翠前来相助。
摇篮边上，三个奶娃娃呼呼睡着，
三岁的小霖儿知道自己是大哥哥，整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摇篮边上，和两个弟弟，并一个妹妹说说话。
“欣儿妹妹，快些长大，长大后就能和大哥玩了。”
姜霖之迫不及待想要个玩伴。
如今，他一下多了四个玩伴，每日里觉都少了些许，总喜欢和太奶奶一起，帮着照看弟弟妹妹。
但是，他最多的时候，还是被程予初拉着读书。
程予初今年八月份，准备参加院试，
眼看院试将近，他近些时日读书异常刻苦，常常秉烛夜读。
家里人都知道，他要参加院试的事情，让他不必操心家里的事，
然，程予初家里的活一样也没少干，
现在，他但凡走在路上，桃源村的人都会夸赞一句，
姜家的二女婿真难得，他有着不同于寻常书生的谦逊。
程予初此刻，刚从山间折返，身后背着一大捆柴。
“予初啊，刚刚砍柴回来？”李氏大老远的见了他，便笑着打招呼。
对于刘春凤，她不是一般的羡慕，人家现在，孙儿满堂。
当然，她自己也不差。
这会儿，正一左一右拉着自己的两个重孙子，准备去姜家串门子，也就和程予初走到了一处。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的，重男轻女。
程予初笑着应声，
“嗯，家里的柴不多了。”
“姜家有福啊。”刘氏边走边道。
她虽和之前一样的，风风火火，但因年纪大的缘故，身体大不如前。
是夜。
姜家人如同以往，聚在一起共进晚餐，姐姐们一起洗洗涮涮。
饭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思念家人。
不知不觉已至夜深，夜空变得宁静。
院内靠椅上，刘春凤抬眸望月，想着自己捎去军营的东西，小六有没有收到。
“奶奶。”这时，姜五妮走近，坐在了刘春凤身侧的小凳上。
“小五啊，怎么还不去睡觉？”
“奶奶，我想随同师父一起，去边关寻找小六。”姜五妮直言道。
“什么！”刘春凤震惊中，站起了身。
“小五，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要去寻小六。”姜五妮重复道。
“不，边关皆是男儿，奶奶不许你去！”刘春凤用力摇头，态度坚定。
“皆是男儿？”姜五妮咬着下唇，
“这对她不公平，实在不公平。”
有些话，姜五妮憋了好久，不吐不快。但话到嘴边，又不想奶奶伤心难过。
“……”姜五妮突然间的话语，让刘春凤愣住了。
她那佝偻的身躯在月光下，是那么醒目。
随之，她的身体极为不稳，幸而被姜五妮一手扶住。
进而，扶着她坐在了靠椅上。
刘春凤本就为小六参军的事情，陷入深深自责，但还是颤声询问道：
“小五，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六读书名列前茅，你为何不让她继续科考，为何要阻碍她的光明前程？”姜五妮说到此处，有些控制不住自身情绪，
“依照小六的成绩，将来若是中得进士，咱们姜家也跟着光耀门楣。可是你，奶奶，却生生要阻了她的科举路。”
刘春凤听到这里，双眸早已浸满了一汪泪水。
“小六她……”
姜五妮双眸和奶奶对视：
“你若同意她去读书，她便也不会想着，换个方式保护家人。”
“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刘春凤呼吸有些重，头也有些晕晕沉沉。
姜五妮：“到底为何，你为什么不允她继续科考？”
听不到奶奶回应，姜五妮背过了身。
罢了，奶奶不想说，那便不说吧。
她微微垂眸，话语坚定道：“奶奶，我要跟随师父，一起去寻找小六。明日起，我便就住到师父的药铺了。”
刘春凤急言：“我不同意！”
“我意已决。”姜五妮道完，转身看到奶奶那泪流不止的双眸，心也碎的一塌糊涂，慌忙间掏出了怀中帕子，给她拭泪，
“奶奶，对不起、对不起，小五错了，不该这么跟奶奶说话……”
“小五，夜深了，你去睡吧。”刘春凤颤颤坐着，看着姜五妮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坐在靠椅上。
一个两个的，都拦不住。
又是个无眠之夜……
翌日天还未亮，早就不见了姜五妮身影，让她内心再添凉意。
……姜玥这方，破庙重新归于平静。
她只记得，昨晚上凌将军来了，浑身是血的他，扶着张岩疲惫的身体来了破庙。
之后，她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晨。
完全不知道，五姐想着，来军营寻她的事情。
刚刚睡醒的她，因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脑袋还有些昏沉沉的。
张岩也因身受重伤，显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刻的他，仍在沉睡。
而韩超，亦躺在他的身侧。
凌云霄见姜玥醒了，第一时间便走近了她，
“可还好些？”
“好多了。”姜玥口是心非。
“饿了吧，走，带你去吃点儿东西。”
“就这样，去吃饭吗？”
“衣服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凌云霄动手拿出了两套衣服。
昨晚上，他平时第一次做了梁上君子。
姜玥这才发现，此刻的破庙内，所有人，皆换成了北燕服饰，包括张岩，和原本北燕人的韩超。
且，女人们全都做了男子装扮。
也是因为，凌云霄昨晚上，只带回了男装。
如此，倒是可以暂时抵消怀疑。
姜玥和凌云霄二人，各自一身北燕服饰，出现在了良州大街。
此刻，他们的样子，和寻常北燕百姓无异。
“想吃什么？”路上，凌云霄询问姜玥。
“都可以。”姜玥唯一的要求，填饱肚子。
二人行走，一路留意着周边动向的同时，查看着周边铺面，还一边寻找城主所在。
是以，走着走着，也便远了些。
临近城主所在，一膀大腰圆的男人映入二人视线。
他身后跟着随从，穿着华丽，浑身上下，皆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那人是谁？”凌云霄看那人的气势，不像是寻常人。
“会不会，就是北燕那所谓的城主？”姜玥猜测。
凌云霄也觉得是，遂提议道：“跟上去看看。”
姜玥颔首，二人跟随那男人脚步。
很快，他们在一家栈前停下了脚步，而后，他们前后脚入了栈。
他们寻到一处空桌落座。
店小二见到男人，当即点头哈腰，
“城主大人，您来了，快上座。”
看到姜玥和凌云霄，来者是，为了生计，他也热情招待。
“二位，里面请。”
他道完，去追了那城主。
姜玥和凌云霄验证了心中猜测，倒也容易。
他们跟随入内，一起上了二楼，雅间紧邻方才的城主。
店小二为其点了餐后，发现姜玥和张岩也跟了上来，询问道：
“你们要吃什么？”
凌云霄：“好酒好肉，将你们这儿的招牌菜统统上齐！”
店小二走后，姜玥和凌云霄一直留意身侧动向。
饭菜上桌。
姜玥看着墙上菜谱，肉食居多，也就应着北漠风情，多点了一些牛羊等肉，还有一些肉羹。
二人对坐而食，想着先填饱肚子，再给张岩等人带些食物。
“马上又要开战了。”
“数月以来，不是一直都在打仗吗？”
这时，相邻包房内，传出了那城主和其部下交谈的声音。
“本城主是说，真正的大战。”
“属下不知，城主您的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城主神秘笑之，不做回复。
姜玥和凌云霄听后，心底犯了疑。
真正的大战？眼看着良州就要收复，他们东临的国土得以安好，如今，北燕又想耍什么花招？
“将军，那城主，今晚除不除？”姜玥询问。
“依你之见呢？”凌云霄反问。
姜玥：“杀了他，不管他们所说的，真正的大战是什么，我们眼下要做的，是先收复良州。”
“说的没错！”凌云霄完全赞同姜玥的意思。
“今晚上，杀了他。”